我才幹巴巴地說著,“沒事……”
容羨撐著下巴來看我,破意味深長地勾唇,“為什麼用這種眼光看我?我和你以前是情侶?”
我搖搖頭,“不是。”
“哦——”容羨拖長了音調,“你這個眼神老像是你暗戀我。”
我沉默了許久,“你的自戀倒是一點都沒變。”
容羨笑了笑,又給我遙控器,“要不要看電視?”
我說,“幾百年沒看電視了,現在老年人才看電視。”
容羨雙手放到腦後,“我住院期間沒別的事情可以幹了,隻能看看電視再看看手機視頻,也算是半個老年人了,空著下樓花園散步,過著夕陽紅一般的日子。”
我噗嗤一聲樂了,“沒關係,現在你可以和蕭裏結伴散步了,手裏拿著保溫杯和蘋果。”
容羨臉一拉,“更夕陽紅了。”
我坐在他病床邊,看著他的側臉,覺得世事實在是難料,容羨能活下來,等於重新拯救了我。
原來一個人僅僅隻要是活著,就足以拯救另外一個人。
對我來說,容羨是這種存在,那麼……蕭裏呢?
我叩問自己,若是蕭裏出事,我會瘋掉嗎?
可能當場心就死了。
我從沒想過蕭裏離開我們身邊的話,剩下的幾個人該怎麼辦。
被留下的人,從來都是最痛苦的。
我陪著容羨看了一會CCTV走近科學的回放,容羨嘖嘖感慨,“把觀眾當猴耍。”
我說,“CCTV走近科學一般都是不科學的,查出來的真相都是瞎扯淡。”
容羨樂了,“你也看嗎?”
我正視著他的臉,“高中時候,經常和你一起看。”那會我和容羨負責吐槽,蕭裏負責擺冷臉,一臉看透一切的樣子。
容羨愣住了。
沒想到會從我嘴巴裏聽到這句話,他慌了神,又追問我,“我們認識多久了?”
我說,“我們高中就認識了,你算算。”
如今我28了,容羨。
十年……了啊。
我笑著笑著就要笑出眼淚來,我說,“我認識你真的很久了,不過你現在這樣挺好的,不必強迫自己記起來。”
容羨盯著我,伸手過來擦我眼淚,啞著嗓子對我說,“看你委屈,我也跟著很難過。”
他頓了頓,又告訴我,“我們以前真的不是情侶嗎?”
為什麼他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和情侶很像?而且他,總有一種,她是屬於他的感覺。
我搖搖頭,“我喜歡那個男的,蕭裏。”
容羨的眼神暗了暗,皺著眉問我,“你真的喜歡他嗎?”
我點頭,“嗯,之前很喜歡很喜歡的。”
“那現在呢?”
“現在,我對自己無能為力。”
我隻能扯了扯嘴角,裝模作樣地弄出一個笑臉來,盡管我覺得這個笑臉一定很難看,我說,“愛有什麼用呢,能吃能喝還是能暖被窩?”
容羨對我做出評價,“你的心老了。”
我不可置否。
的確已經老了,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後來我對容羨說,“其實我到現在,也沒必要非得和蕭裏在一起了啦,都看開了,隻要你們都好好地就行,我可以接受生離,但我接受不了死別。”
起碼讓我知道,你們,都各自安好地活在世界的另一個角落,和我的人生軌跡平行,不重疊,不相交,互不打擾,默默延伸。
容羨伸手過來握住我,做完這個動作以後,他自己也愣住了。
大概沒想到自己會憑著習慣就這麼做了,這個動態太熟悉了,他了然於心。
然後他張了張嘴巴,可是腦子一片空白,說不出任何話來。
他以前是怎麼安慰我的?他統統忘了。
容羨神色痛苦地看著我一會,後來輕輕對我說,“你嚐試過……和別人在一起嗎?”
我愣了愣,還是選擇坦白,“試過一個男人,叫衛廷。是你叫我跟他試試的,我就去試了,後來覺得很對不起他,及時止損,現在是朋友關係。”
“我叫你去的?”
容羨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打量我,“你以前這麼聽我的話?”
我用一種同樣複雜的笑容看著他,“我以前,大概隻有你和蕭裏管得了我。”
管得了我無法無天。
容羨往門口看了一眼,隨後又對我說,“那麼現在呢?”
我停頓了一下。
看著他在我麵前的,近距離的,那張好看的臉。
容羨對我說,“還聽我的話嗎?”
我的心髒加速跳動。
容羨按住我的後腦勺,試著把唇壓上來,“如果我讓你……吻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