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莫尋在被謝榭掛斷電話的時候,心裏咯噔一聲。
他顧不得眼前的浪漫和平日裏的優雅,倉促地給陳林打了一個電話,然後掏出自己的卡隨意扔給了一個服務生,闊步離開。
高昂的地段,有錢也很難預定得到的餐廳,在最美麗高雅的那一間,坐落在水上的玻璃房中,鋪滿了一地跟謝榭早上收到的,相同的花。
她為他準備了燭光,他回饋她滿室的鮮花,嬌豔欲滴。
謝榭沒接電話,徐莫尋隻好掏出手機發微信安慰她,告訴她沒事的,有自己在,一切都不需要怕。
他在還沒黑透的夜裏疾馳,安慰謝榭,其實更是在安慰他自己。
他突然有一絲後悔,因為他太了解謝榭了。
或許他說出的事實本身並不具備什麼危險,畢竟暗藏在陽光之下的陰暗數不勝數,不足為奇。
即便對方是一個危險的人,但隻要沒有碰到火花,未必就會自燃。
而謝榭,就是那個能夠點燃危險的苗頭使之爆炸的火花。
所以,他才會有剛才那一瞬間的猶豫。
可即便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剛才說完那句話後謝榭會是這般激烈的反應,可他同樣知道,如果他先敷衍過去,等見到了她的麵再說,恐怕會是兩個人都無法承擔的後果,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
徐莫尋強逼自己鎮定了一路,可沒想到,到達時的情景,還是讓他猩紅了雙眼。
……
謝榭掛了徐莫尋的電話後急忙給陳靜打了過去,那個時候,陳靜的電話還是通的。
她沒有說太多,和自己充斥著不祥預感不知安寧的心不同,謝榭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她問清楚了陳靜他們的位置,其實百度地圖也能找到。
陳靜對她即將要到來表示驚訝,“你不陪你老公了?”
謝榭這回沒有計較她把“未來”兩個字再次吞到肚子裏的事,“他一會兒也過去。”
“……”拖家帶口秀恩愛?
陳靜想當然地以為她老板的男朋友,未來老公,要同她老板一塊兒應酬,正一起過來。
說完,謝榭匆匆掛了電話,撥出另一個號碼。
徐莫尋了解她,她又何嚐不了解徐莫尋。
如果陳俊生的兒子沒有什麼危險,徐莫尋根本不會把他放在眼裏,又何來那一瞬間的猶豫。
碰毒,也分為很多種。
當謝榭聽著電話裏夏晴天淡淡地聲線,她恨不得要把腳下的油門踩穿。
“陳崎?你問他幹嘛?”
“那小孩兒剛出來不久,屁大個年齡,學人家販毒,量少,初犯,判得輕,當然,他爹也沒少在中間忙活。”
“這事兒沒幾個人知道,陳俊生也是夠逗的,說他兒子出國留學去了,出來後還留在了公司,裝得像真事兒似的,不過據說這段時間還真替他們公司幹成了點兒事兒。”
夏晴天聽著謝榭那頭沒動靜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他現在情場得意,除了感情,全都屏蔽,說完就要掛電話,夜裏對他來說,春宵苦短。
而讓他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愛妃卻沒有那種事不關己的精神,在他耳邊垂簾聽政後,搶過電話,“怎麼,和好失敗你要爬牆了?還是想用刺激政策?以我對莫尋的了解,我奉勸你別。”
謝榭此刻沒有功夫跟她貧,如果是平常,她可能會說:“我昨天已經刺激過了,很有效。”
可她已經被夏晴天剛才爆出的信息量驚得手都在抖。
如果現在謝榭處在那裏,她可能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可那個人不是她,是陳靜。
結果不等她把腦海裏充斥著的各種預示危險的聲音消化完,夏晴天就又給了她重重一擊,“我也勸你別。”他嫌棄的聲音就好像老師在和家長數落班裏最不讓人省心的學生,平靜,高傲,事兒逼,還有點兒“還好這不是我家孩子”的僥幸,“那孩子膽子大著呢,玩兒得特髒,你離他遠點兒。”
肉眼看不到的冷汗從她渾身上下的毛孔,爭搶著出頭。
玩兒得髒是什麼意思,他們都聽得懂。
夏雨質問夏晴天,“你倒是了解。”
夏晴天甩鍋,“張遷說的,你知道,他也幹淨不到哪兒去。”
“那我就再送他進去一次。”
冷到能結冰的聲音,是夏晴天和夏雨被掛電話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謝榭本以為她要去的事情,會給有爆發危機的危險源造成威懾力,她以為剛剛陳靜電話接的很快,是還沒來得及出房間,所以旁人全都聽到了她要來的消息。
她以為就算陳靜是在外麵,她也會主動跟眾人說,我們的領導正在來的路上,或許還會嘴上客氣心裏嫌棄地加上一句,她還帶上了她的男朋友。
謝榭思及此,試圖用這種方式撫平自己慌張了一個晚上的心。
可一切的她以為,都隻是以為。
謝榭油門一路踩到底,到了門口再給陳靜打電話的時候,那頭提示她已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