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審訊室裏,簡單的擺設毫不突兀。
一張長方形的桌子,四張帶有靠背的椅子。
窗台上還放了兩盆綠植,在白熾燈晃晃的照耀下,顯得沒有那麼生機勃勃。
角落裏的飲水機上方掛著塊板子,上麵不知道是規章製度還是什麼刑事流程,旁邊那麵牆上是千篇一律的八個大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但是,並不是每個坐在這裏的人都會那麼的乖張聽話。
其實是大多數都不會。
太聽話的,也不會坐在這裏了。
陳崎斜歪著身子,像沒有骨頭似的,似坐似躺地在椅子上,桀驁不羈的臉上帶著不屑,還有不耐煩,不像是被審的,倒像是一個大半夜審不出犯人的警察。
他目光懶懶地看向坐在他旁邊在本子上記著什麼東西的男警官,不知道他到底叫小謝還是叫小男。
“這好像應該是我律師坐的位置。”
謝小男聽到聲音抬筆睨了他一眼,把本子扔到他麵前,在上麵比劃了兩下,“這兒,這兒,自己寫。”
陳崎拿過筆,“現在這是幹嘛呢,你這跟我坐這麼近,家庭教師輔導我寫作文兒呢。”
“你少廢話,清醒了?”
陳崎攤攤手,作無辜狀,“說了我沒吸。”
“你放屁。”對麵瞬間響起一道尖銳的反駁。
陳崎笑看著對麵的謝榭還有坐在她身邊抱臂的徐莫尋,眼神示意謝小男,“快管管,謝總又不淡定了。”
他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看得謝榭恨不得撕了他,“我怎麼這麼想抽你呢。”
陳崎笑了一聲,跟謝小男說,“他們就這麼一直坐這兒,不太符合規定吧,哎我剛才聽他們喊你小謝,你該不會跟咱們謝總是親戚吧?”
“恩,是,怎麼著?”陳崎一說即中,他們倆還真有點兒親屬關係,但就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那種。
謝榭他們倆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坐這兒聽,的確不符合規矩,但這也不是他決定的。
對有些人來說,規矩兩個字就跟剛才陳崎的口供似的,屁用都沒有。
謝榭瞪著陳崎,沒上手,但那眼神,卻好像已經把他隔著大長桌子抽了百十個來回。
但陳崎的態度一如既往,把睜眼說瞎話貫徹到底:我沒吸,我什麼也沒幹,就是喝了點兒酒。
“你什麼都沒幹?我進去的時候都看到你蛋了你跟我說你什麼都沒幹?”
謝榭氣的臉色又白了一分。
徐莫尋本來在桌子下攥著謝榭的手,手指動作溫柔而有節奏地輕撫她手背,安撫她的情緒,卻突然動作一頓,倏然變冷的眼神,迸出寒光。
可惜斜對麵的人卻還沒有意識到危險。
“啊!”地一聲,陳崎突然捂住自己的襠,蹭地一下站了起來,“臥槽。”
其實徐莫尋可以說連一分力都沒有用上,因為如果把陳崎送進了醫院,不就是變著法的撈他出去。
他掀了掀眼皮,冷冷地說,“踢著你蛋了?不好意思,腿太長。”
“……”
時間像流水一樣一分一秒走著,深夜早就到來,這個方方正正本該嚴肅的屋子裏,隻聽陳崎的聲音越來越大,越說越精神。
另外三人,一個冷眼旁觀,哈欠都打了好幾個,而徐莫尋,周身持續低溫,他甚至嘴角微微上揚,但顯然,並不是什麼心情好的預兆。
至於謝榭,已經從最初的憤怒至極,變成“我就靜靜地看著你編…”
“行了,差不多得了!”謝小男說著站了起來。
“你看你,怎麼不相信我呢,我真什麼都沒想幹,就是嚇唬嚇唬她,她那傷,也是她自己劃的。”
“那藥呢?醫院的檢查結果裏顯示,陳靜的體內檢測出了含有麻醉劑成分的藥物。”
“我不是說了麼,”陳崎還是在椅子上坐得四仰八叉,說出的話也依舊讓謝榭想抽他,“那跟我也沒關係啊,當時那麼多人呢,也不能認定就是我給她下的藥啊!說不定是她那個喝多的同事想對她圖謀不軌呢,我就是看她喝多了,給她送房間裏休息,洗個澡我就想走來著,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