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榭他們兩個出來剛走兩步，就看到了坐在走廊椅子上的陳俊生。
他微垂著頭，寂靜冷漠的公安局走廊裏，白熾燈打得通亮，卻一點兒都不慰人。
限定的場合和時間地點，總有限定的氛圍與氣息，比如此時此刻，謝榭覺得他周遭竟生出一種孤零零的意味。
有這麼個混蛋兒子，當爹的心裏也夠操蛋的。
“謝小姐。”陳俊生看到他們趕緊站了起來，看著他臉上一瞬間堆滿的笑容，謝榭心想，還好，走的不是煽情路線。
謝榭想當然地以為他要賣笑求情，別看陳崎在裏頭猖狂，但是他們都知道，這事兒不可能這麼算了。
雖說禍不及家人，今晚的事兒謝榭料定不是陳俊生的意思，他沒ts必要，也沒那個膽子，但子不教還父之過呢，她自然沒有給陳俊生好臉色。
更何況她本來就在裏麵攢了一堆火，連徐莫尋現在，都隻敢不知聲地牽著她，剛才出了審訊室門一關，想親的那一口愣是沒親上去。
“叫誰小姐呢，會不會說話啊陳總？這都什麼年代了，還小姐小姐的！您兒子還一口一個謝總的，叫了我一晚上呢！”
她最後那半句提起來陳崎，純粹是埋汰人呢。
陳俊生訕笑著，“謝總，等他出來，我一定替你抽死他！”
謝榭心裏一樂，嗬，別說抽死他了，你能抽他都不錯了！好在陳靜沒什麼大事兒，不然，不是你替我，是我替你抽死他。
陳俊生這人接觸幾次，看上去挺老實的，臉上總是笑著，給人感覺挺溫和的。
所以她沒打算大半夜地扯著嗓子在都能有回聲的走廊跟他理論教子的問題。
可她顯然還是太善良了，想法簡單。
徐莫尋本想在陳俊生再度開口之前就把謝榭拉走，她沒有發現，其實徐莫尋從剛才開始就以一種防禦的姿態身子半擋在她和陳俊生之前。
“等等，謝總！”
被突然喊住，徐莫尋握著謝榭的手我鬆反而緊了緊。
謝榭還有點兒莫名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徐莫尋低頭跟她對視，沒說什麼，笑了一下。
“謝總，咱們的合同，還作數的吧。”
謝榭皺起了眉頭，轉頭看他，瞬間反感至極。
陳俊生的臉上還是那種笑容，看著純良無害，可謝榭現在才知道，原來她讀錯了那笑容的意味。
她冷笑了一聲，“我以為咱們彼此都心知肚明，這單生意肯定就這麼簧了！”
別說她忙了一夜壓根沒想到合作的事，就算這合同本來還有那麼一絲可能，就衝他這出了事追到公安局都上趕著提起的作為，那肯定也都一瞬間消失殆盡了，隻剩下滿身的厭惡。
陳俊生還是笑著，“嗨，我還以為謝總作為一個商人，肯定不能那麼任性，大好的機會，說放就放，所以信心滿滿的就過來了，以為自己就是多嘴問那麼一句呢！”
他還一副惋惜的樣子，謝榭真是要看笑了。
“沒想到……謝總有點兒讓我失望啊……早知道，來之前我還是打個電話給謝董事長好了，雖說他現在貌似不太管公司裏的事兒，都交給了謝總經理你負責，但我想，在商言商的道理，他應該要比謝總你懂得多。”
謝榭沒想到他會提起謝江南，整個人頓了一下……董事長和總經理，職位倒是被他分得挺明白。
謝榭想告訴他，你快別笑了，我看著都要膈應死了。
可她沒開口，她一時間有點兒無言，這本不是她的個性，但陳俊生說完這番惡心人的話，謝江南指著她鼻子跟她說“在商言商”這四個大字的畫麵感特別的清晰。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謝榭冷著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