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她帶走了闖闖小禍,還以銳親王妃的身份在宮宴上招搖,他這個孩子他爹,好歹也該動怒才對,他這麼淡定,她就坐不住了。
龍九夙叫她,當然是看穿了她拙劣的演技,花雲裳也不好意思再裝下去了,誇張地揉了揉眼,無辜又迷茫的環顧四周,然後驚奇的看著他,笑道:“龍皇陛下,這是你的洞府?”
她去過碧落神殿,卻不曾見過這塊墨玉榻,好奇之餘,還帶著點期待,其實,她也是希望和他一起去妖族的吧,和他,和孩子們一起生活……
他不說話,她也摸不準這位大人的心思,於是又笑著換了種說法:“祭司大人,這是你的府邸?”
漂亮的長眉微蹙,額間皺起淺淺的痕,龍九夙淡淡應道:“這兒是我們暫時的家。”
花雲裳足足愣了好一陣兒,才幽幽地說:“祭司大人,你被鬼上身了?”
“遲遲……”龍九夙頗為無奈,似乎還不能理解她跳躍性的思維。
而花雲裳呢,則在腦子裏努力加載上次見麵的信息,她和龍九夙之間,已經親密到不分你我了?為什麼她還雲裏霧裏全然不知呢。
分明,那時候他還隻當她是個有趣的“東西”。
“遲遲,祁瑞山莊大旱,我欲前往,你要跟隨。”
“哦……啊?”花雲裳眨眨眼,又眨眨眼,“祁瑞山莊,就是那個老莊主與老皇帝結拜,所以被封為夜國第一山莊的祁瑞山莊?”
不能怪花雲裳大驚小怪,隻是祁瑞山莊在夜國的確有些聲望,所以連花雲裳那樣的閨閣千金,也對其名如雷貫耳。
“嗯。”
聞言,花雲裳有點激動了,腦袋點的跟搗蒜似的。
祁瑞山莊是個武學聖地,老莊主雷天逸曾是名震武林的大俠,可惜英雄遲暮,且膝下無子,於是老人家收了三個弟子,如今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了。
三徒弟名不詳,據聞野性不羈,行走江湖劫富濟貧,是個人人稱道的俠盜,此人輕功了得,便又人稱之為流光。
二徒弟就了不得了,乃是江湖大幫九連塢的少主,名喚林亦止,前不久擂台比武,更是拿下了現任武林盟主的位置,江湖地位不容小覷。
至於雷莊主的大弟子,也是位世家公子,聽聞還是個將門之後,可老人家對外保密,也沒人知道他是何方神聖,外人隻曉得雷天逸的大弟子身世顯赫,武藝超群,更是俊美無儔,數年來江湖中眾說紛紜,這位大弟子的人氣兒可一點兒不比京中太子王爺差。
雖說三個徒兒都已出師,但夜慤帝一年前就頒發聖諭,但凡大祭司所到之處,祈雨設壇皆要當地所有人出席,也就是說,便是出師的弟子,大祭司親臨,那天涯海角也得趕回去。
所以,即便是為了見見這三個有頭有臉的傳奇人物,花雲裳也絕對不肯錯過去祁瑞山莊這麼大好的機會啊,再說了,和祭司大人一起去“旅遊”,多難得啊。
如若花雲裳知道去祁瑞山莊會生出那麼多的變數,她便不會這般興致盎然了。
“祭司大人,你真的……沒事吧?”
她總覺著,今日的他不大一樣,雖然這家夥沒見幾次就稀裏糊塗的要了她的初吻,但即便是那個時候的他,也和現在不同,那時的他帶著戲謔和迷惘,而此時,他那雙勾魂奪魄的紫眸中,亮閃閃的不知是什麼在晃動。
龍九夙但笑不語,她忘卻了的事,他卻記得分明,是以,他將如承諾那般,待她好,讓她幸福,雖然他似乎還不太懂,她所要的,是什麼。
就在花雲裳嘻嘻哈哈的計劃著這次浩浩蕩蕩的祁瑞山莊之行時,銳親王府裏則彌漫著硝煙火石的古怪氣息。
而這股子不甘的怨氣,就從夜煜的寢房一直延伸到左宴采盈所住的飛翎院。
事情要從宮宴過後說起,花雲月與夜煜一同回府,之後卻被夜煜趕出房門,很狼狽,甚至連外衫都沒來得及穿上,午後的陽光照著,不但沒能暖和,反而陡生涼意。
她並沒有回自己那個偏遠的院子,而是貓著身子直接前往飛翎院。
當時,采盈剛送走了紅玉顏。
花雲月也不顧什麼身份什麼矜持,撲上去就拉扯采盈盤得精致的發髻,嚷道:“好你個小賤入,竟然敢騙我,花雲裳她為什麼沒死,為什麼?你們是不是本就串通好了,一道來欺我?”
一想到夜煜在意亂情迷時所喊的名字,花雲月就抑製不住心中的怒火,什麼仙兒?那分明就是個妖女!那人不是自詡沒心嗎,如今又怎會為這麼個女人喪心病狂?
她似乎把采盈那痛苦的臉看成了花雲裳,憤怒到扭曲的臉上露出快意的獰笑,口中惡狠狠地罵道:“你該死,你早就該死,你本就死了,又回來做什麼?花雲裳,我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