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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荷頌鼻子一酸。

“臣妾不知道……!”

話帶著賭氣、發泄的意味。

她就像一泉柔軟的溪水,在他懷裏流淌著,想攬緊些怕她流走,又怕攬得不得其法,讓她消失得更快。

她在賭氣,再發泄,這些是厲鴻澈很少在她臉上看見的,而下總算放心了些——會賭氣,至少說明她的真心是被觸動了,不是從前那麼不痛不癢的,任他如何她都無所謂。

厲鴻澈捧著懷中的女人,刀刻的俊秀下巴輕輕在她透頂的青絲上摩挲,而後埋在她頸窩裏輕聲:

“朕自小便被文武師父稱讚神童,讀書習武沒有一件能難倒朕,而後皇位紛爭,朕一舉稱帝,主宰天下,文武百官任我呼喝。所以……朕以為,朕做什麼都能做到最好,做什麼,都是最正確的處理方式。而今才知,是朕錯了……”

厲鴻澈捧起梁荷頌淚水啪啪滾落的臉,四目相接,各自都波動著難以控製的情緒,情濃夾雜哀傷,酸澀混著甜蜜,都纏在了一起。

厲鴻澈撫摸著梁荷頌的臉頰:“隻可恨,幾千年來什麼書都有,唯獨沒有教人如何談情說愛的書。”

書。梁荷頌想起小船那夜,厲鴻澈也看了教習男女之事的書。梁荷頌本是生氣、難過,思及此處,又覺得有些好笑。“皇上不是很聰明麼,無師也能自通……”

厲鴻澈近在咫尺,沒了平素帝王的孤高清冷,真真切切的在她身邊。梁荷頌那種不真實的感覺,卻越發濃了。“皇上,究竟哪一個你,才是真實的你?你太深了,臣妾看不透……”

“若你看不透也無妨,隻要記得,朕心歡喜你,就夠了……”

厲鴻澈話罷,連自己都不可思議,竟能夠說出這等被他從前視為毛頭小子哄少女的肉麻情話。“頌兒,朕雖然有三宮六院,仿佛……仿佛卻不擅長與女子談情說愛,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厲鴻澈略窘迫地苦笑。而下盛家之事總算塵埃落定,他也不必常去欣蘭宮,通過那處暗道去大牢。

梁荷頌還從沒有從厲鴻澈口中聽到這樣坦承短處、求包涵的話,雖然聽來有些滑稽,但細思又覺得可貴。雖然厲鴻澈的眸子依然漆黑深邃不見底,可是梁荷頌看見了自己的影子映在了他眼中,那麼清晰,那麼近。

一時間她有太多話要問,反而不知從何問起。好在厲鴻澈說,待忙過這幾日,尋個時間,好好任她“不恥下問”個夠。

兩人你儂我儂,那方窗台上,賢太妃蹲坐著,舔了兩口爪子上殘留的卷毛男的血跡,又十分嫌棄。接著,大灰貓躍上窗台來,大花瓶兒似的對蹲坐下,替它添爪子上腥臭的血跡。

賢太妃找了個舒坦而高冷的姿勢,邊享受著,便打量屋中柔情的二人。真是費了她好大的心血才搞出這一幕溫情好戲來!

它一早忍著饑腸轆轆帶著群貓到處窸窸窣窣,才把那群婆娑族蠢貨趕去了菊香園那條小路與梁荷頌撞個正著!果然上演了這麼一場激烈對決!遙記得,她作寵妃時,便是這麼一場類似的戲碼,那家夥,她可是風光大盛啊!讓舜熙帝對她寵愛加倍,羨煞了旁人。

這些日子看著這兩人如此不交流、不溝通的暗自神傷,它也是著急啊!能不急嘛!這不,昨兒個梁荷頌就因著那什麼公主可能來和親,忘了吩咐飛燕那個健忘的丫頭片子給它煮吃的,生生餓了它一整晚上!

那肚子咕咕叫的滋味,真是糟透了!

什麼?讓她找梁荷頌要吃的?嗬,她可幹不出那麼丟人的事情來,她堂堂一介太妃,又不是乞丐!

*

傍晚,郝溫言按時按點來看梁荷頌的身子,開了些保胎強身的藥。那桑日國卷毛畫家被厲鴻澈斬了臂膀,梁荷頌心下擔憂挑起兩國紛爭,便問了郝溫言。郝溫言說,那畫家血流不止死了。

雖然那畫家被斬了手臂,傷重,但憑宮中太醫的醫術又怎會救不活?梁荷頌心下略作了思量,從郝溫言那略心虛的麵色中體會到了一二。應該是厲鴻澈讓太醫做的手腳吧。當麵斬殺了那畫家未免不好。

郝溫言走後,尉遲香言和餘秀玲一前一後的來看望梁荷頌了。

二女方從懿寧宮訓話出來,說是太後緊急召見了後宮妃嬪,訓斥了一番,讓各人閑了就不要亂走、橫生禍端,到時候除了岔子擔待不起。雖然孝珍太後沒有明指梁荷頌,但,誰不明白,那太後說的就是梁荷頌呀?

陸全笙和那小太監都是懿寧宮的人,帶著婆娑人遊覽園子,卻被梁荷頌這一碰上,出了這麼大事,太後自是不高興的。

“今天的事我後來聽說起來都為你捏把汗!現在看你無事,我也就放心了。”尉遲香言擦了擦冷汗,又寬慰笑道,“雖然驚險,不過皇上到底是皇上,沒有讓你受委屈。聽說那婆娑國王而後向皇上服軟道歉,還說中秋宴上要親自給你賠禮呢。”

“親自給我賠禮?”梁荷頌驚詫,受寵若驚得一身冷汗,“我不過一介女流、貴人,哪裏擔當得起一國國王的賠禮。”

“如何擔當不起?你們母子是大晉天子的心頭肉,完全擔當得起。如此一來,後宮中也沒有人敢對此事閑言碎語,說你不是了。”尉遲香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