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轉眼就是七日過去。這七日間,厲鴻澈的肚子越發大了,足不出戶的在雙菱軒養胎,以及等待梁荷頌的臨幸;賢太妃四處躲避灰貓,悶悶不樂的關在屋子裏,誰也不見,包括梁荷頌;欣蘭宮裏淑貴妃該幹嘛幹嘛,並沒有什麼異動一般,偶爾餘秀玲過去,偶爾她差人送些吃穿的過來雙菱軒表示對懷有孩子的妃嬪的問候。
不過,這些梁荷頌暫時都顧及不上,因為,梁燁初這七日之後就要走了,遠離京城。說實話,她心裏真是千萬分的不舍得!
這日一早,梁燁初進宮最後一次與梁荷頌話別。
這一次,他終於不是一身潔白,而是披著她上回給他做的黑色披風。披風底下隱約有白色衣袂飄飄,長發如墨,輕輕而動,遠遠的,他含笑走近,梁荷頌漸漸濕了眼眶。
“哥哥,此去南境路途遙遠,你千萬要保重……”梁荷頌牽著梁燁初的衣袖,忽然覺得很愧疚。為了成全她,就讓梁燁初放棄了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遠走他鄉。
忍住了心口的咳嗽,梁燁初淡淡笑。
“不管多遠,也都是一步一步走的,並不多辛苦,頌兒不必擔心我。”
他本想撫摸她的長發,可是看了眼梁荷頌此時高大魁梧的身材以及粗狂豪邁的男人身體,也就……算了……改為露出燦然一笑,亮了梁荷頌的眼睛。
“宮中危險重重,我此去最不放心的,便是你。平日裏你若要做什麼,隻管吩咐采霜和飛燕,她們二人雖然看似青澀,實際上心思縝密,另外,若是有需要幫助的,可讓哲顏和郝禦醫幫忙。我已囑托了他們好好照顧你,還有……”
梁燁初叮囑的話還沒說完,梁荷頌已經熱淚盈眶,一下子撲倒在梁燁初的懷中,泣不成聲,嘴裏隻有哥哥兩個字,勝過千言萬語。
然而,這熟悉的兩個字,在梁燁初耳朵裏,忽然變得有些刺痛。
“頌兒,你現在已經知道,我不是你的哥哥,我對你來說,隻是個普通的男人,和別人無異……”
曾經,他想到她因為哥哥這個身份,萬分的信賴依戀他,他哪怕置身冰窖、陰暗,身處被人利用、利用別人的重重狠毒陰謀中,心底也會生出溫情、倍覺溫暖,而今,卻覺得自己仿佛也將在這份溫暖中,漸漸失了心跳,心底的渴望和真實感情,也將死在這兩個字上頭,所以,他需要說明白——
“頌兒,從今往後,我希望你隻把我當做個普通的男子,不再當做兄長。因為我從來都不是你的親兄長,你從前不知道這些,但我……一直是知道的,所以……我對你的好,並不是出於兄妹之情……”
咬了咬唇,梁荷頌對著這雙眼睛,不知道怎麼接話。知道真相後,她真是恨他,恨他欺騙、利用,然而,再多的恨,仿佛也被多年的相依為命和愛護所產生的感情所淹沒。
這感情不是愛,卻並不比愛情輕。
四目相接,兩人各自都仿佛有話噎在心底,但都隻是互相凝望,沒有說出來。
良久,梁燁初輕輕抱了抱梁荷頌,毅然轉身,朝宮外的方向走去。
“哥哥……”梁荷頌無聲的喊了一句。隔著十多步的距離,梁燁初本該是聽不見的,然而,他卻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回頭來——
“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
臨別又能多說上兩句話,梁荷頌心下一喜,忙上前去。“哥哥盡管問。”
看著梁荷頌的眼睛,梁燁初啟唇:
“你曾經說,我是你世上最重要的人……”
“我想問,而今,可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