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了看白茫茫的天空,梁荷頌常常歎息了口氣。“哥哥啊哥哥,若是你知道皇上身上流著蜀國人的血,你是否便可安心的放下謀反弑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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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咱們總算把深藏的老狐狸揪出來了!”
“馬將軍已領了兩千精兵,去捉拿那居心叵測的蜀國太子,蜀國餘孽不日便將全數落網!”
替厲鴻澈謀事的左右臣子個個紅光滿麵,為拔除遊走於盛家、尉遲家的老狐狸三王爺而欣喜不已,唯有厲鴻澈,仍然愁眉鎖著。
“這次咱們能這麼快一舉將幾個長久以來未能拔根除去的老家夥除去,一來是皇帝陛下明察秋毫、智謀無雙,二來,黎大學士亦是功不可沒啊……”
幾臣都對黎恭芳讚許有加,本來黎恭芳在朝的名聲就不錯,但是一直是文臣,多做的是建議之事,立功難見成效,雖有美名卻有些空虛,不如打勝仗之類的實打實,但這一年來拔出奸-臣功不可沒,真乃第一大功勞,朝中大臣從前有心歸順尉遲抑或盛家的,現在都對黎恭芳佩服得五體投地。
厲鴻澈將眾臣子的言論導向看在眼裏,沒有多言。
…………
黎恭芳在在早朝後收獲了讚譽無數,滿麵春風,然而回到家中,一關上家門,那慈祥的臉,就乍然陰沉下來!
“哼!”黎恭芳一袖子,哐啷一聲打翻了其夫人端來的湯膳,他無處撒氣,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屠刀都已經架在脖子上了,別在這兒白費工夫做這些!”
黎恭芳入室內,定了定氣,稍微靜了一些。其夫人進屋來,不顧方才的事勸慰了些,黎恭芳本是沉著之人、幾十年來很少有動氣,也是後悔,於是道了歉。
“老爺,您為何這般焦急啊?現在到處都是讚頌老爺的,形勢對咱們不是挺好的嗎?”
“好?好什麼好,若是好,我就不用這麼著急了!”黎恭芳重歎了口氣,“現在皇帝不比前頭的那兩個皇帝,他腦子哪怕為女人發熱的時候,眼睛都還冷靜地盯著,耳朵都還冷靜地豎著、聽著!外頭談論我越多,他對我的注意力越大!”
本來這回勝券大半了,不想那蜀國那太子竟然是假,僅僅是個拉磨的驢、二王子,人被他兄長真太子給綁了!半路殺出個真太子來,行事衝動又狠絕,連包圍皇宮殺皇帝這樣的事都幹得出來!一下子就把手中的王牌三王爺府給除掉了。
他本還指望著蜀國之流殺了皇帝,他坐收漁利,卻不想一下子都落了空!
好在,他也沒有把雞蛋都放在蜀國餘孽那籃子裏,真正的殺招,還是穩穩攥在他手裏!不過,這一條路現在看來還有一些險。
惜蘭在宮中這麼久,既沒有得到皇後之位,又失去了二皇子,實在表現太糟糕了。他給了她那麼多時間和幫助,她終究,還是不成器,他真是高估了這個女兒!
若是她有惜念那般聰慧,也不至於今日還隻是個貴妃!隻可惜惜念這個性子,當年得知他擁護六皇子為帝,就與他斷絕了關係!時至今日,還站在他敵對的陣營,牢牢掌控著厲嘉念。
黎恭芳曾經在舜熙帝時期,就漸漸對皇位覬覦,隻是滿身無權,隻有一腦子空想,隱忍謀劃這麼久,能利用的都利用了,才走到今日的地步!
以蜀國餘孽之罪殺了皇帝,扶持六皇子的親兒子厲嘉念登基,以正皇室血脈,到時候,他就可以牢牢操控著普天下至高無上的權力!眼下朝中因為拔除盛家尉遲家以及三王爺家幾大臣子,而動蕩混亂,尉遲和盛家這兩個與他作對的老狐狸都鏟除了,現在正是他發難的大好時機!
“咳咳,咳咳咳……”
黎恭芳想到激動處,不由血脈噴張,咳嗽不止!直咳得臉紅筋漲,方才停下來!徐徐地弱聲道:
“老天啊……再給我五十年的時間……再給我五十年的時間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