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平時出現這種情況,我倒是沒什麼好想的,但當下的情況是,裴現在這個城市,而他的眼睛又因為我而受傷,加上他還發了短信給江小瑜。
我很擔心。
見我蹙眉,父親問道:“沒打通?”
我點頭。
默了下,父親站起來,一邊往門口走,一邊說:“你妹妹一般沒事喜歡宅在家裏,電話更不會打不通,肯定出事了。”
我頓了下,喊道:“要不吃了湯圓再去吧。”
其實我也有點矛盾,前麵裴容還跟我說讓我們不要出門,是不是他已經覺察到什麼?
父親沒有出聲,我一邊給裴容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我們去了我妹妹那邊,一邊追上父親。
“開快點。”剛坐上車子,父親就這麼交待。
我看了一眼他,盡量放輕鬆,笑道:“應該沒事吧,可能手機沒信號吧。”
現在正是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在放鞭炮,可能炮煙汙染了空氣,也阻礙了信號。啟動車子後,我又撥了過去,仍然是無法接通。
“小童。”突然,父親喊我,語氣有些沉重,還夾雜著一絲和藹。
我側頭看著他,他此時的臉色又有些白了,一雙眼睛看著我,深深陷了下去。
“嗯。”我應了一聲後,別過了頭,一雙眼睛盯著前麵的路麵,等著父親的後話。
我想,他應該是有話想跟我說吧。
我有些期待,有些緊張,要知道,自我記事起,他從未用這種平靜溫和的語氣跟我說過話。
況且,他能多看我一眼,多跟我說一句話,都是我時時刻刻期盼的。
但是奇怪,這個當下,我卻不想他跟我說什麼。
我不知道我腦子裏在想什麼,沒有頭緒,總之亂七八糟的,是些不好的東西。
“爸爸對不起你。”
父親的這句話,猝不及防地竄入我的耳裏時,頓時讓我胸口一悶,眼睛也瞬間模糊。可我還在開車,連忙擦下去。
餘光瞥到父親看了我一眼,然後聽他歎了一口氣,說:“你受委屈了。”
此時我的胸口澎湃得很厲害,緊緊咬著嘴唇,不說一句話。
默了一會兒後,他又說:“其實你一直很能幹,應該說,你是我們家最能幹,頭腦最清楚的一個,是爸爸被男女觀蒙了雙眼……”
他竟然哽咽了,無法再完整地說下去,抬手拭了眼睛,然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爸爸對不起你的事太多了。”
是,的確太多了,我的一生基本都被他毀了。
我雖然一直期盼他對我的肯定,可我更恨他,連在夢裏都想著要跟他斷絕父女關係。
可我從來沒有期望過他有一天會跟我說對不起,說諸如此刻他跟我說的這一些。
然而,當他真的說出來時,我才發現我有多需要,他對我的坦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就這麼煽情的幾句話後,我的心裏居然一下子就明亮了,我回頭跟他說:“沒事的爸爸。”
父親看著我,愣了片刻,他或許不相信我這麼快就原諒了他。
是的,從我學了心理學後,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原諒他,隻有原諒他,我才能放下,才能真正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