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畫麵可真是滑稽極了。
裴容困惑地朝我高舉的手中看去,頓時一愣,隨即便濃眉蹙起:“什麼時候拿的?”
我手裏拿的正是他的車鑰匙。
我想,他除了好奇,更是有點不可思議,因為我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將他的車鑰匙拿走了,而他還全然不知。
嗯,可能更多的是鬱悶吧。
我收起鑰匙往口袋裏一塞,說:“就在你拿水的時候啊。”
後備箱裏的水是一箱箱的,而且都沒拆開,雖然拆開不費力,但總是需要些時間。就在他拆的時候,我突然想到個主意,拿了他的車鑰匙,他想走也走不了。
裴容就這麼睨著我,斜著唇笑了笑,又喝了一口水,向我豎起了大拇指,我很謙虛地接下他的誇讚。
“怎麼樣,心情平複了嗎?”我們靠在車上,欣賞著這突然出現的山林之美景。
問這話時,我沒有去看裴容,但眼角的餘光看到他朝這邊看了一下,之後他並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說:“你還挺有心思的。”
我以為他這又是在誇我,但隨後又聽他說:“是啊,你一向如此。”
一句話,頓時讓我沉了眉。
我在心底深處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是的,如果沒點心思,我怎麼可能混到現在這個樣子?
一個人要想很好地存活於這個世上,尤其是我這種人,沒心思行嗎?
我抿抿唇,沒有說話。腳下的石子在我的腳尖下不停地跳來跳去,然後一個飛躍,就到了路邊的灌木叢中。
“謝謝你。”
他突然說。
就在我有些心煩氣燥的時候。
我詫異地看著他,他正好也向我轉過頭,四目相對,竟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我不自然地動了動嘴,輕聲道:“哦,沒什麼。”
我以為,話談到這裏就該結束了,我們該上車,該回去了,但是,他又往下說了:“這些話我從沒對任何一個人說過,但沒想到,我竟然跟你說了。”
裴容的聲音非常輕,非常柔,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誰傾訴,聽著讓人有種心疼的感覺。
我看著他此刻的側臉,在微弱的陽光的籠罩下,顯得更加深沉。
一時無語,我隻有沉默,聽他繼續說:“你知道嗎江童,就在七年前我找你的那天晚上,我是想跟你說些事的,但沒來得及,一切都沒來得及。”
提到從前,尤其還在這麼沒有人煙的地方,我立刻提高了警覺,腿都不再靠著了,而是不自覺地站了起來。
他突然扭過頭看我,卻是帶著一絲笑容:“沒想到,這些話還是跟你說了。”
我愣了一下,因為,他當年要跟我說的居然就是這些。
那天是個什麼日子,其實我已經不太記得了,隻知道他那段時間情緒好像不怎麼樣,晚上他約我去酒店,要跟我說些什麼事,還說,過了那一晚,他的命運就要改變了。
而實際上,在過了那一晚後,他的命運確實是改變了,但卻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