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人交談了幾句之時,其餘三國之人俱已趕了過來。聽到阡陌與雲墨染的對話,再看到赫連蒼寧臭臭的臉色,納蘭明昭等人不由幸災樂禍起來:難怪雲墨染一見到這男子便將赫連蒼寧扔在了一旁,這男子容貌之俊美的確是這些人生平僅見,連一向以俊美揚名焰之大陸的赫連蒼寧都要遜色幾分!赫連蒼寧,你也有今天!
感覺到整個隊伍都已經停止前進,好不容易趕上來的安陵織星自是覺得奇怪,側耳傾聽了片刻,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舞月,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大家都停了下來?”
“有個陌生人被蛇咬傷昏迷,阡陌正在救他。”安陵舞月趴在安陵織星的耳邊低聲說著,“不過這小子長得比十九皇叔還要好看幾分,我倒是不曾想到世間居然有比他還要俊美的男子……”
“不可能!”安陵織星想也不想地搶白了一句,“十九皇叔乃是世間第一美男子,怎會有人比他還要俊美?”
“我才沒有胡說!”安陵舞月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你若是不信,便自己看好了……呃……”
突然想起安陵織星已經失明,安陵舞月有些尷尬地住了口。安陵織星滿臉陰沉,住口不語,卻並沒有當場發飆之意,令安陵舞月鬆了一口氣之餘,得意洋洋地暗想:雲墨染,你若果真被這男子勾走了魂魄便好了,免得再來與我搶十九皇叔……
然而因為雲墨染對這男子過分關切的態度,阡陌似乎也略略有些擔心,不自覺地轉頭看了看赫連蒼寧。後者的神情卻似乎毫無異常,隻是眉頭一皺問道:“怎麼?救不了?”
“救得了,”阡陌忙點了點頭,“我這便救!”
收攝心神,阡陌忙取出小刀將男子的傷口切開,將裏麵的毒液清理幹淨,接著塗上解毒藥,又將驅毒的內服藥給他服了下去,最後將傷口包紮了起來。滿頭大汗地忙完,他才籲出一口氣站了起來:“好了,且稍等片刻看看。”
雲墨染點頭,雙眼緊盯著男子腿上的傷處。片刻之後,他腿上原本的黑色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而他的腿也跟著變得瑩白如玉,那份柔滑細膩居然絲毫不輸給女子!雲墨染見狀不由大喜,迫不及待地問道:“阡陌,他沒事了對不對?他中的蛇毒已經解了吧?”
呃……阡陌越發覺得不自在,又轉頭看了赫連蒼寧一眼,這才點頭說道:“嗯,已經沒事了,他很快便會醒過來,七小姐不必擔心。”
說罷,阡陌轉身走到了赫連蒼寧的身旁,一轉身正好看到雲墨染毫不避諱地上前小心地替那男子放下褲管,整理好了衣服,甚至還掏出絹帕仔細地替他擦拭著額頭的泥汙。這……七小姐對這男子的關心有些過頭了吧?明明是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難道真的隻是因為他比王爺還要俊……
看著雲墨染所做的一切,赫連蒼寧居然並不阻止,微微抿了抿唇,他低聲開口:“阡陌,看出了什麼?”
“他很年輕,長得很俊。”阡陌毫不猶豫地回答。
赫連蒼寧咬牙,借著身體的遮擋在阡陌的大腿上狠狠地擰了一把:“這還用你說?找抽是不是?”
“嘶——”阡陌痛得倒抽一口涼氣,眉眼都擠到了一起,卻不敢掙脫,心說遷怒,你這是典型的遷怒!你氣七小姐看到別的美男子便不理你了,卻又舍不得對她怎樣,便對我下這樣的狠手?冤枉啊冤枉……
好在赫連蒼寧立刻便鬆了手,低聲喝道:“快說!”
“好啦!我說啦!”阡陌嘶嘶地倒抽著涼氣,委屈萬分地揉了揉大腿上被捏痛的地方,“他沒有內力……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還有,他細皮嫩肉,手上也沒有任何老繭之類,絕非長期行走在山上采藥之人,除非他是第一次來。”
赫連蒼寧點頭,表示基本滿意:“也就是說,如果他上山並非為了采藥,便一定有其他的目的,譬如……布拉吉爾峰峰頂的秘密。”
“有可能。”阡陌思索著,一邊繼續輕揉著大腿,“不過有一點我很好奇:王爺,這些年我跟你南征北戰,幾乎走遍了焰之大陸上所有的國家,但卻看不住這男子究竟屬於哪一國,他身上沒有任何明顯的地域特征。”
“看不出屬於哪一國?”赫連蒼寧微微怔了一下,“莫非……他來自什麼我們未知的種族?”
阡陌沉吟半晌,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知道,可能吧……”
阡陌解毒的本事果然無人能及,不過片刻功夫,那男子便微微晃了晃腦袋,眉頭跟著皺了皺,然後便慢慢睜開了眼睛。雲墨染大喜,迫不及待地問道:“你醒了?覺得如何?”
那男子雖然睜開了眼睛,眸子裏卻暫時沒有焦距,顯得有些茫然。可是盡管如此,所有看到那雙眼睛的人卻不由心中一震,跟著喝了一聲彩:好漂亮的眼睛!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黑白分明,美不勝收。不能說那雙眼睛如秋波,因為秋波不及他的眼睛婉轉多情。不能說那雙眼睛如星辰,因為星辰不及他的眼睛流光溢彩!這樣的眼睛配上這樣的麵容,這男子根本已是世間絕無僅有的美少年!
赫連蒼寧的眼睛也很美,但他的眼睛裏卻裝了太多的秘密,因而顯得太過深沉了些,總不及這少年的眼睛清亮純真。如果說赫連蒼寧是一塊經過千錘百煉、精雕細琢的美玉,那麼這少年便是一塊渾然天成、不失本色的璞玉,二人極為相似,卻又根本不同,可謂春蘭秋菊,各有千秋。
眉頭又是一皺,男子的眼中漸漸有了焦距,顯然意識正在一點一點地回歸。當他看清麵前這個容顏絕美、氣質高貴的女子,眸中居然並沒有浮現出多少警覺之色,隻是本能地反問:“你救了我?”
“不是我,是阡陌,他會解蛇毒,”雲墨染微微一笑,笑容暖如朝陽,“你現在覺得如何?可好些了?”
男子點頭,掙紮著坐了起來,抱拳說道:“救命之恩,請容後報……嗯……”
一句話尚未說完,男子突然感到一陣暈眩襲來,跟著身體一軟往旁倒了下去。雲墨染吃了一驚,刷的伸手相扶:“小心!”
眼疾手快地一伸手臂,正好將那男子的上半身攬入了懷中,雲墨染急得臉都變了色:“你覺得如何?哪裏不舒服?阡陌,他這是怎麼了?蛇毒不是已經解了嗎?”
男子安靜地呆在雲墨染的懷中,居然並未拒絕她的靠近:“有些暈……”
“無妨,這是正常現象。”因為二人如今的姿勢,阡陌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不過語氣還算正常,“三步絕劇毒無比,毒性劇烈,何況他中毒時間又長了些,是以蛇毒雖然解了,殘餘的毒性卻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徹底清除,會感到暈眩並不奇怪,慢慢會沒事的。”
“那就好。”雲墨染長出了一口氣,“小兄弟,你是上山來采藥的嗎?你家離此處遠不遠?若是不遠,我送你……”
“莫要叫我小兄弟,我比你大。”那男子回頭瞅了雲墨染一眼,接著輕輕掙脫了她的手臂,“而且我上山也並非為了采藥,而是另有要事,不能回去。”
另有要事?難道……
男子這句話出口,幾國皇子忍不住互相對視幾眼,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警覺:這男子單槍匹馬,難道果真是為了布拉吉爾峰峰頂的神秘力量而來?就憑他自己,如何可能……
雲墨染一時之間倒是不曾想到那麼多,隻是覺得對這男子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是以立即好奇地問道:“你比我大?真的嗎?可是我覺得你看起來好小……”
“你才小!”男子瞪了她一眼,卻並沒有生氣的意思,反倒越發令人覺得那雙眼睛靈動跳脫,美得無法形容,“我今年已經十九歲了,你呢?頂多十六七歲吧?”
“十七。”雲墨染老老實實地點頭承認,“原來你真的比我大……對了,你一個人跑到這布拉吉爾峰,究竟為了什麼?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我……”男子張口欲答,卻突然想起周圍還有許多人,眸中立刻泛起濃烈的警覺,“你們又是什麼人?跑到這裏為的又是什麼?你們……不是一夥的?”
……你聰明。我們雖然一路同行,卻是各懷心思,的確不是一夥的。被這男子清亮的目光一掃,眾人登時有一種落入了碧水寒潭的感覺,渾身刷的掠過一股從未有過的清寒之感。
雲墨染也不自覺地愣了一下,抬頭看了赫連蒼寧一眼,語聲含糊:“我們……”
見她猶豫,男子眸中的警覺更加明顯,甚至已經有了明顯的防備:“你們要找的東西……難道與我要找的東西……一樣?可你們既然並非一夥的,怎能同時都需要它?那東西曆經百年才會有少量產出,而且若非生命垂危,要那東西根本無用,白白冒那麼大的危險而已!你們以為是個人便能爬到峰頂嗎?”
聽到男子的話,幾國皇子均確定了一件事:這男子需要的東西在峰頂,而且是為了救人。然而很明顯,他應該並非為了峰頂的神秘力量,因為那股力量並非“東西”,也不會曆經百年產出一次。換句話說,這男子並不會對他們造成太大的威脅。
正因為如此,眾人眼中的警惕不約而同地緩和了些,雲墨染也忍不住展顏一笑說道:“我想我們雖然都要去往峰頂,但是要找的並非同一種東西,你不必擔心。”
仔細盯著雲墨染的眼睛看了半晌,男子似乎終於確定她並非說謊,神情同樣變得平和:“那便好。既然如此,咱們各走各路,互不打擾比較好。至於各位的救命之恩……有機會我會報答的。”
說著,那男子掙紮著站了起來,將自己的東西收拾齊整,又將藥簍背在身上,這才衝著雲墨染雙拳一抱:“多謝救命之恩,告辭!”
因為雲墨染對這男子過分親近的態度,阡陌及風無求等人生怕赫連蒼寧發飆,早就急得上躥下跳。此刻見那男子轉身離去,登時樂得眉開眼笑,無不期盼著他快些離開,就差放鞭炮普天同慶了。
隻可惜那男子因為腿上有傷,走路一瘸一拐,何況他又毫無內力,不過普通文弱書生一個,根本不可能快到哪裏,走了許久依然可以看到他的背影。而且還有一點就是,雖然他早已說明要去布拉吉爾峰峰頂找東西,卻轉向了另一個方向,與四國之人並不是同一條路。這倒也並不奇怪,反正上山的路不止一條,不走一條路正好,免得他再與雲墨染糾纏不清。
待那男子離開,眾人才收拾行裝各自繼續前進,並不曾將剛才的事當做一回事——除了雲墨染。雖然那男子的背影越來越遠,她卻依然緊緊地盯著那個方向,很是戀戀不舍的樣子。阡陌無奈,上前幾步說道:“七小姐,已經走遠了,還要看嗎?咱們也該上路了……”
“阡陌,”赫連蒼寧突然開口,“帶大家前麵走,我有話跟雲兒說。”
……七小姐,讓你隻顧看美男子,闖禍了吧?阡陌歎了口氣,答應一聲帶領眾人繼續向前走,這小兩口自己的問題,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旁人也根本插不上嘴。
雲墨染的注意力雖然一直放在那男子的身上,卻也聽到赫連蒼寧的話,不由轉回頭問道:“嗯?寧皇叔你要跟我說什麼?”
赫連蒼寧盯著她絕美的臉,片刻之後突然一聲冷笑:“他比我好看很多嗎?讓你如此戀戀不舍?而且還主動與其摟摟抱抱,絲毫不顧及我的感受?”
雲墨染一怔,繼而很是無奈地苦笑:“又吃醋啊?你不是說過相信我嗎?”
“不錯,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是相信你,從來不曾懷疑過你對我的心!”赫連蒼寧舉起手做發誓狀,眸子卻是少見的清寒,“但是雲兒,我相信你並不代表我不會吃醋,我相信你並不代表我不會在意你對我的忽略,我相信你並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對別的男子如此親近!”
赫連蒼寧的語氣很強烈,足見他此時的情緒的確是從未有過的激動。這對於一向清冷淡漠的他而言,還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足見他對雲墨染的確並非一般的在乎!
正因為如此,雲墨染隻覺得滿心柔情,忍不住微微一笑說道:“寧皇叔,我從來沒有忽略過你,我也可以對天發誓,除了你之外,我對任何男子都不會有任何不該有的心思……”
“但是你方才卻跟一個陌生的男子摟摟抱抱,而且做得那麼自然!”雲墨染的話令赫連蒼寧的神情略有緩和,卻依然沉著臉繼續指控,“雲兒,我並非俗不可耐的男子,也從來不講究男女授受不親那一套,對方若是我們的朋友,譬如阡陌、無求,甚至是我一向視其為情敵的瀟風涯,隻要是為了救人,我可以不在乎你與他們有接觸。但方才那個男子是個陌生人,你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我的感受,你……”
“對不起,我錯了!”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他對自己的在乎,雲墨染不由眼圈一紅,猛地撲到了赫連蒼寧的懷中,緊緊地摟住了他壯碩的腰,“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該忽略你的感受……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不要怪我好不好?我也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啦……對不起嘛……求你不要生氣啦……”
這滿臉的陰沉本就有一半是強行裝出來的,懷中的人兒再這般軟語溫香的一求饒,哪裏還撐得住?赫連蒼寧的一顆心立刻軟成了一團,再也不忍心繼續嗬斥下去。一邊在心中默默鄙視自己英雄難過美人關,他一邊歎口氣輕輕摟住了雲墨染:“雲兒,我不是真的想罵你,我隻是很氣你的博愛。我知道你是醫者,對任何病人都有一種超出常人的關心。但是……能不能為我稍稍收斂一些?我不要你太博愛,至少目前為止,我隻要你愛我一個人……”
咦?原來千年之前的人便已經知道“博愛”這個詞了嗎?雲墨染隻覺得啼笑皆非,心中卻是滿滿的感動,並且毫不猶豫地點頭說道:“好,我答應你,我隻愛你一個人……”
赫連蒼寧頓了頓,突然伸手挑起了雲墨染小巧的下巴,又歎了口氣說道:“唉……究竟怎樣做才能讓我徹底安心呢……”
說著,他毫不猶豫地一低頭,準確無誤地含住了雲墨染柔滑細膩的雙唇。從他深沉的歎息中感覺到了他患得患失的不安心,雲墨染心中有幾絲無奈,有幾絲酸楚,更有幾絲柔情,不由乖乖地呆在他的懷裏,任他予取予求:何必如此不安心?我一直都是你的啊……
雲墨染不知道,她與赫連蒼寧究竟是什麼時候滾倒在草叢中的。當她終於從赫連蒼寧霸道而不失溫柔的吻中回過神來,才發現她已經躺在了柔軟清香的草地上,而赫連蒼寧就壓在她的身上,正在她的耳邊細細地廝磨著,另一隻手則自然而然地解開了她腰間的衣帶,圓潤的雙肩及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膚露出來的同時,火熱的吻已經落在了她肩頭的肌膚上,熱得燙人……
“嗯……”雲墨染隻覺得赫連蒼寧的雙唇宛如一簇熊熊燃燒的火焰,似乎要將她的身體完全點燃——不,被點燃的並非她的身體,而是體內那蟄伏的情欲!她本就是個正常而健康的女子,麵前的男子又是她此生的最愛,二人又如此這般膩在一起,倘若她依然沒有任何感覺,豈非才說明她有問題嗎?
赫連蒼寧的反應比雲墨染更強烈。除了傾心相愛的深情,他其實比雲墨染更經不起失去。不輕易動情的男子一旦動情,他便會比普通人愛得更刻骨銘心,卻也同樣比普通人更承受不起失去的痛苦。尤其是經過了方才的事,如今的他一門心思隻想著如何才能徹底安心,如何讓雲墨染真正變成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