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丞相府之內,那應該已經病得奄奄一息,隻剩下最後一口氣的丞相,此刻正活蹦亂跳的給小驚瀾洗澡。洗好之後,笑道:“看,他身上的東西都好了吧?”
說著便將孩子遞給了上官渃汐,上官渃汐先是驚了一下,隨即開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很簡單,那會兒宮裏來接人的時候,我不是摸了兒子的臉幾下嗎?那時候,便將一種名為糜爛散的東西塗到他的臉上了,這東西名字雖然可怕,但對人卻沒有多大的害處,隻是會讓人看出一種得了天花或是麻疹的假象。甚至能讓嬰兒全身發熱,當然,這全身發熱也隻是外人感覺出來的,嬰兒自己本事是無多大影響的,而且這藥,尋常的太醫是決計看不出來的。隻要等到孩子被送回來之後,再用特製的藥酒泡一下,就好了?”南宮錦笑著說出了事情的全過程。
上官渃汐張了張嘴,還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玄妙的藥物,而且南宮錦也竟然能將這整件事情,全部都計算得恰到好處!“那,你怎麼知道慕容千秋一定會將孩子送回來?”
“這還不簡單麼?你想,天花是什麼病?更何況還是在宮裏頭,一般來說,隻要宮裏有人染上,或是可能染上了這種病,那都是直接殺了、燒了了事。可是驚瀾的身份不同,慕容千秋是殺也不是,留也不是。我把他接回來治病不是解了他心中的抑鬱?隻是原本我打算的是傳出孩子病了的消息之後,便去皇上那裏哭訴一番,多攪他幾次就成功了,偏偏遇見了這一場刺殺,讓慕容千秋對我生出了不少愧疚之心,所以就能直接帶回來了。”南宮錦極為耐心的對著上官渃汐解釋這個問題。
直直的把上官渃汐驚得有些合不攏嘴,沒搞錯吧,這南宮錦真的隻是從宮女到丞相嗎?為什麼她覺得對方的心計,根本就比她這曾經做過宮妃的人都要深沉很多。難道是因為對方是個男人,所以就……呸!她也是個女人好麼!
“好了,我這也算是完璧歸趙了,你這做娘的可以放心了吧?”南宮錦笑眯眯摸了一下小驚瀾的臉蛋,說著便準備走。
上官渃汐也笑著點頭:“嗯,是放心了。隻是以後你可少惹些事,別再連累了我們**!”這話是就著開玩笑的語氣說的。
南宮錦亦裝模作樣的開口:“娘子,夫妻本是同林鳥,你怎可擔心為夫連累你們!”
“去去去!真是的,說得跟真的似的!”上官渃汐算是明白了,這黑心胡謅起來,自己是絕對比不過麵前這個人的。
小驚瀾睜著一雙閃亮亮的眼看著她們兩人,也不知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總之就是自己一個人在那裏獨自開心著,揮舞著小手笑得極為愉悅。引得南宮錦又摸了他粉嫩嫩的小臉好幾下,方才作罷。
“嗯,好了,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便先走了。”這什麼鴛鴦劫的事情,可是一定要處理啊!
“你去吧,小心著些。”她雖然不知道最近發生了什麼事,但她卻知道整個丞相府的氛圍都不對,畢竟也是在皇宮和世家待過的人,自然也能感覺到危險的信號。
南宮錦大笑著開口:“放心,放心,為夫一定格外小心,定然不會再連累了你們**!”說罷不等上官渃汐發脾氣,便大笑著跑了。
徒留下上官渃汐無奈的看著她的背影,這個人,真是……!
……
相府之內,梅花園中,一白衣身影默然而立。
花雨飄然,清香滿溢。那人的墨發隨風輕揚,像是虛擬的夜景點綴於星空,給人以如夢似幻的美感。
這模樣,倒像是初見,梨園之中的驚鴻一瞥。隻是那一次,南宮錦隻是看著他回頭看了自己一眼,而後踏月而去,這一次,她卻能抬步走到他的跟前。於是,她不得不有些重口味的在心中想,這種褻瀆仙人的感覺,真的好幸福啊!
但奇怪的是,今日她走到他的跟前,他竟然都沒有察覺。
“想什麼想的那麼認真?”
“取舍。”今日他倒是幹脆,沒有沉默以對,也沒有沉吟半晌,直接就吐出了這兩個字。
取舍?南宮錦輕笑:“你想的太多了,也許還沒有到那一步!誰能斷定沒有其他的辦法呢,而且,到最後,也過是一個死。隻是……”隻是累得睿哥哥也要陪她一起死。
“算了,別想了,還是先過去問問睿哥哥吧,這事情也還沒有到最後一步呢,更何況船到橋頭自然直。”說不準,馬上便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嗯!”
……
門口縱有慕容千秋數百人防守,但卻還是沒有攔住百裏驚鴻和南宮錦出府的步伐,讓他們二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去了。
而他們出府之後不久,墨畫也要出府,到了門口被相府的人攔了下來,說是相爺有令,府中有人得了天花,任何人都不得再出去。但最終,是墨畫搬出了自己的身份,加上丞相沒有下死命令說不能出去,所以守在門口的人無法,還是讓她出去了。
……
上官謹睿的府邸。
南宮錦到了之後,便說明了來意。待她說完,上官謹睿就沉默了。顯然他原本就知道這件事情,隻是一直沒想說,或是自己無意識的刻意忽略掉了。
“我在想,澹台明月能知道的事情,漠北的那位大巫師赫連塔特也應該知道,所以便過來問問,看看有沒有其他的辦法!”南宮錦緩緩的說著自己的期盼。
上官謹睿掛著一絲溫雅的笑,開口:“去請大巫師!”
“是!少主!”下人應了一聲,不多時,滿臉絡腮胡子的赫連塔特,就在下人的帶領下進來了。
他進來之後,看向南宮錦的眼神是極不友善的,在他看來,南宮錦的所作所為,根本就白費了當初貴妃娘娘的那一番心思。這樣的女子,根本就不配被他們稱為公主,反而上官謹睿這麼一個養子,卻將南宮王朝的責任一力扛在肩頭。值得他敬重!
他的眼神,自然也讓南宮錦心下愧疚。頗為不自然的別過頭去,這件事情,確實是她太自私了一些。
“少主!”向上官謹睿行了禮,便起身,站到了一邊等著吩咐。
上官謹睿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便問:“大巫師,你知道關於鴛鴦劫的事情嗎?”
“自然是知道的!鴛鴦劫乃是禁製,世間能對人下出這種禁製的人沒有幾個,即便是我也沒有這個能耐!而鴛鴦劫解開的方法,便是身上有紅印的兩人圓房即可。”說完,他便閉上嘴不說話。
這麼些年,之所以鴛鴦劫這樣的秘術會失傳,不過是因為下這個禁製要花費的精力太大,而且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鴛鴦劫的起源,也不過是一對相愛至深的愛侶,因著家族反對,所以去求了天命大師下的禁製,並無特殊含義。而且解法也極為簡單,誰會閑著沒事搞這種事情?
這話一出,南宮錦和上官謹睿的臉上都是尷尬之色,而百裏驚鴻的麵色則越來越沉。
“還有沒有別的解法?”南宮錦開口詢問。
赫連塔特一看是南宮錦問的,張口就說:“沒有!”
南宮錦在心底苦笑了一聲,看來這位大巫師對自己的怨念還不是一般的深!頓了頓之後,開口:“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這個禁製我卻並非是對我一人,如果沒有別的辦法,不僅僅我要死,睿哥哥也要死!”
“那你們兩個就不能圓房嗎?”說著,他用一種看小三的鄙視眼神,看了百裏驚鴻一眼。其實私心裏,他覺得現在的公主是配不上少主的,可是他也總覺得自家少主的身上憋著一口窩囊氣,少主不覺得委屈,他都替少主委屈。
“休得胡言!”這話是上官謹睿說的,麵上那一貫的笑意也消失不見,看著赫連塔特的眼神也很是不愉!這樣的話,說出來,隻會讓錦錦和百裏驚鴻之間心存芥蒂。
赫連塔特乖乖的閉上了嘴,心中雖然還有一絲不服氣,但麵上已經沒有表現出什麼了。
上官謹睿自然也知道他的脾氣,雖然已經快五十歲了,但性子還是跟個老頑童似的。說風就是雨,氣性也大。
“仔細想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辦法,你主子我,可不想英年早逝!”這話,是上官謹睿帶著笑意說的,已是恢複了自己那副溫雅的模樣。
南宮錦的事情赫連塔特不願上心,但是上官謹睿的事情,他卻是一定要上心的!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開口道:“我記得有一本書上麵有鴛鴦劫的記載,你們且等等,我去找找!”
“嗯,去吧!”上官謹睿開口吩咐。
赫連塔特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而南宮錦也已經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開始坐立不安了起來,那不安中還帶著幾絲興奮和忐忑!百裏驚鴻偏頭掃了她一眼,眸色沉寂,帶著一股莫名的安撫力量,也讓南宮錦的心中多了一絲底氣。
等待是漫長的,尤其對於無限期待結果,卻又怕得到的結果自己無法承受的人來說。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時間,赫連塔特拿著一本畫著古怪圖騰的書進來了。他一邊走,一邊抓著腦袋,頗為困惑的開口:“這書上頭寫著,鴛鴦劫,除了方才的那個解法,還有一種解法,便是這二人之中,有一個人身上的紅印消失,方能打破這種禁製,隻是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我一點都不明白?”
不僅僅是他不明白,在場基本上沒有一個人能明白。即便是狡詐如南宮錦,聰明如百裏驚鴻,沉穩若上官謹睿,這三人都沒聽明白!一人身上的紅印消失?“可說了如何消失?”
“沒有!”赫連塔特也困頓了,這還當真是他這麼些年發現的最匪夷所思的事情!
於是,便隻剩下三個人麵麵相覷!
難道能回去將這印記洗掉了不成?南宮錦開口:“能不能將你手上的書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