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夫之前的樣子讓雲漫留意了,眼裏不由的蘊含了一點玩味,不過卻是什麼也沒有表現出來,十分配合的坐好,那徐大夫除了之前的那個眼神,現在看起來,似乎也並沒有什麼異樣,平靜的樣子甚至讓雲漫有幾分懷疑自己莫不是看錯了。
隔著薄薄的一層手帕,雲漫可以清晰的感覺得到對方身上的溫度,不似一般男子身上的灼熱,徐大夫的體溫偏涼,仿佛是什麼冰冷的瓷器一樣。
不過片刻就將手抬起,並將手帕收回了懷裏,徐大夫開口:“姑娘請將口張開讓我看一看。”
雲漫依言照做,徐大夫隻看一看就已經了然,便對著雲漫分析起她現在的狀態:“姑娘脈搏有力,不過舌苔有些發白,隻怕是一直有些脾胃虛弱的症狀吧?”
雲漫點一點頭,在外這幾年,她吃不慣外麵的東西,所以多半是隨便湊合一些,能不吃就不吃了,所以患上了胃痛的毛病,時常會覺得不舒服,她倒是也去看過,西藥開了不少,吃了卻不見什麼效果,多是治標不治本的,沒想到這徐大夫隻是看了一眼,就看出來了,不免多尊重了一分:“有勞徐大夫開個藥方吧。”
徐大夫搖頭,並沒有要起筆的意思,隻是慢條斯理的回複道:“這倒不必,姑娘隻需要少吃寒涼的東西,再吃些大棗、山藥、茯苓餅的食物,這些具有健脾功能,最重要的是不要挑食。”一條條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雲漫本以為自己這身打扮,明擺著是不會再這裏領救濟藥的,若是徐大夫開了藥,自己是必然要去他的藥鋪抓藥的,卻沒想到徐大夫是這麼個反應,不由奇道:“您這是不開藥?”
徐大夫麵上架了一副金絲邊的眼鏡,不過因為鏡片寬大遮不住眼睛的關係,倒是沒有顯得眼睛不好看,而是給他多加了幾分儒雅的氣質,此時他便是推了一下眼鏡框,溫溫和和的開口:“藥補不如食補。”
徐大夫這人似乎是個真的好脾氣,竟是一點私心也沒用,這樣的人,若非是那救世的聖父,那就是這些東西他不看在看眼裏。
可……。雲漫上下打量了一下徐大夫的衣服,藏青的長衫倒是洗的幹淨,也看起來是仔細熨燙過的,但是這麼近的距離,也是可以輕易的看得出那衣服的布料隻是一般,也許是穿的久了,竟是略微起來一點毛球。
他或許衣食無憂,但必然十分節儉,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看不上他本來可以輕易得到的東西呢?
雲漫在英國的課程裏,其實是選修了心理學的,這樣的結果,就是簡簡單單的一件事,雲漫總是忍不住多看兩眼,深思兩分。
心中暗罵自己一句莫不是起了神經,雲漫的臉上便也帶了些笑意:“也好,那就請徐大夫寫個食補的單子給我可好?”
徐大夫猶疑了一瞬,看著雲漫麵帶笑意的看著自己,又緩緩道:“我所知不過幾種,入藥尚可,若是食補長久吃來有些單調,我師父留下的醫書上有些藥膳的單子,若是姑娘不介意的話,我回去後再抄寫給你罷。”語氣不卑不亢,真心實意。
雲漫心道這話有理,看來這個徐大夫為人是真的沒有什麼私心了,便語氣更加平和帶著一點高興的意思說道:“這樣的話,還要勞徐大夫的筆,留個地址給我。”
徐大夫也不推辭,提筆便寫了兩行字給雲漫,雲漫接過來一看就樂了,現在西洋之風鼎盛,就連學校裏,現在也都是不教毛筆,改用鋼筆了,徐大夫這一手毛筆字倒是寫的真好,雖然隻是短短的兩行字,但其中的風骨可見。
雲漫的毛筆字是不如徐大夫的,但是鋼筆字卻是很好看的,因此倒是真心實意的讚歎起來:“呦,徐大夫的字是真的不錯。”
雲漫此時的注意力盡數都在這個地址上,全然沒有注意她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徐大夫握著毛筆的手緊了一緊,可那隻不過是一瞬,那徐大夫便輕聲笑了:“我愚鈍,學的不好,我當年的老師寫的要更好些。”
這話聽在耳裏,雲漫倒是有幾分想要問一下這徐大夫的師父是誰,可是還不等她開口呢,徐大夫卻又開口道:“姑娘收好,有時間就可差人去取,若是我不在,便將紙條給櫃上的人,他們就曉得了。”
這話就有點趕人的意思了,雲漫條件反射性的就站起了身,這邁開步還沒等走呢,就覺得不對勁兒了,心說這人怎麼這麼不樂意見著我啊,一個勁兒的想著趕我走,我似乎也沒把他怎麼著了,難道是仇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