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致遠的突然現身讓彤梓青所有的不安都化作了實質的恐懼。
與此同時,對方似乎已經接收到了彤梓青驚詫的目光。他姿態優雅地做了個彎腰行禮的姿勢,然後衝著台上的安娜公主揮了揮手。
充斥在腦子裏的問號讓彤梓青即刻就想衝下台去,薅住唐致遠問個究竟。可這個時候,Jessie還在一旁引吭高歌。於是彤梓青隻好咬著牙把雪花撒到了結尾。隨著最後一句歌詞塵埃落定,主持人終於在眾人的掌聲中再次出現。他先是吹了幾句絢麗的彩虹屁,然後就把話筒遞了出去。
“有什麼新年祝福要送給同大家嗎?”他用雙語問道。
Jessie剛要張嘴,就被人搶先一步抓起了話筒:“不好意思,我實在憋不住了,Ih**etopee!”
彤梓青在眾目睽睽下撂下這句話,然後提起裙子轉身就跑。可等他終於來到剛才唐致遠站著的地方時,對方卻已經不在了。彤梓青覺得唐致遠既然故意露麵就一定不會走遠,他於是扭頭往廳外跑去。一番尋覓後,果然在酒店畫廊的一隅,找到了低頭正在看手機的不速之客。
“唐致遠!”彤梓青黑著臉大踏步來到他的麵前,仰頭盯著他。
貌似溫情的的目光從手機熒幕上慢慢轉移到了彤梓青的臉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終於輪到你主動找我一次了。這麼迫不及待......是怕我走了嗎?”
“你來做什麼?”
“年底了,和部門同事一起吃個飯。沒想到剛進來,就在大堂看見了你們公司年會的水牌。我想,沒準能和我的前男友來個偶遇,就去宴會廳晃了一圈。”唐致遠抬起手來,輕輕扯了扯對方假發上的墨綠色絲帶,用寵溺的口氣問:“青兒,我記得你不是皮克斯的粉絲嗎?怎麼cos上迪士尼的公主了?”
彤梓青一下子就打掉了對方的手,厲聲道:“不關你的事!唐致遠,有媒體在亂傳人家女孩子的照片,這是不是你幹的?”
“是不是我幹的…..”唐致遠裝作認真思考的樣子皺了一下眉,然後笑著問:“這又關你什麼事?”
彤梓青被噎了一下。
“還是說……你其實一直惦記著我?青兒,”他把頭湊了上去:“你不覺得自己賤嗎?”
“我不覺得,”彤梓青看著唐致遠,咬牙道,“你定義不了我是什麼人。同理,人家女孩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也輪不到你們鼓動輿論去貶低、嘲諷、侮辱她。”
“伶牙俐齒,看來跟著俞寒長進不小。”唐致遠挑眉輕笑一聲,“不過,我還是喜歡原來那個動不動就臉紅,不諳世事的彤梓青。有時候,知道得越多,越不容易快樂。青兒,這就是理想主義者的悲哀。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酷,你自以為是的善良,永遠變不成盔甲。”
“我不想活在一個把善良和正直當成是弱點的世界裏,”彤梓青狠狠地看著他,“這會讓我一天都撐不下去。”
“撐不下去的人早都死了,”唐致遠把手機舉到彤梓青的眼前,“文章裏的那個女人,不過是找來刺激大眾神經的。喏,這個才是正兒八經的女主角。李蓉蓉,我的學妹。”
此時出現在手機屏幕上的人,和這世上千千萬萬的年輕女孩子沒什麼區別。她梳著簡單馬尾,眼睛大而明亮,白色的衛衣上窩著一隻貓。女孩子看著鏡頭,正說著什麼。由於缺乏前情提要,彤梓青隻聽到了一部分。
“……照片上的人不是我,但哪怕是我,也不能成為沈歌當晚侵犯我的理由。”她的聲線薄而堅韌,帶著壓抑過後的顫抖:“那天發生的事,不是仙人跳,不是勾引,不是對成功男性的覬覦。更不是網傳的那樣,是商業上的性賄賂。但我確實拿不出證據去通過法律途徑指控沈歌。”
“這幾天輿論的再度發酵,讓我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做才能讓大家相信我。我想,不如就以直麵你們的方式來表明我的立場和態度。今晚的直播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媒體不需要再費力人肉我,調查我。罵我的人,你們永遠不知道這件事以及你們的留言對我造成了怎麼樣的傷害。”
她頓了頓,看著鏡頭緩緩說道:“我叫李蓉蓉,22歲,X市人。現在我本人意識清醒,可以為自己接下來所作出的決定和行為負責。”
聽到這裏,駭人的涼意順著彤梓青的脊柱直接躥到了他的神經末梢。
“她,她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