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鳴蟬察覺到了馬千的目光,心裏立刻警覺起來。她劈手奪過馬千手裏的藥碗咕咚咕咚喝了起來,喝完拿袖子在嘴邊一抹:“好了,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馬千戀戀不舍地接過藥碗走了出去,李鳴蟬“刺溜”一下鑽到了被窩裏,把腰帶在腰上係了個死扣,然後才閉上眼睛休息起來。
人一旦警覺了便休息不好,李鳴蟬怎麼也睡不著,越睡越頭疼,便睜開了眼睛看著屋頂發呆。
屋頂一眼看過去就是房梁,房梁上還結了蛛網。李鳴蟬看陽光穿過蛛網留下斑駁的光彩,隻覺得漂亮極了。
馬千將藥碗涮了後便在院子裏轉悠起來,越想李鳴蟬心裏覺得癢癢的。隻恨不得將那小姑娘摟進懷裏疼愛一番。
“他娘的!”馬千扇了自己一巴掌,“人家還病著呢!你還是不是個人了!”
馬千罵了自己一頓,直到把那邪火罵下去了才將門鎖好,出門撿柴火去了。
李鳴蟬躺床上將被子拉到了脖子邊,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她支楞著耳朵聽了聽,聽到馬千給大門落了鎖,方才舒出一口氣睡了過去。臨睡了,她心裏還打算,要是馬千能幫忙將自己送回去,那自己一定好好報答他,給他錢糧,幫他娶媳婦。
馬千出門去,遇到了一個村裏的老光棍。老光棍手裏拿著一根蘿卜,想來是在火裏煨過了,蘿卜皮帶著焦,在寒冬裏呼呼冒著熱氣。
“馬千。”老光棍笑眯眯和馬千打招呼,“聽說你請郎中給一個小姑娘看病。怎麼的,有媳婦了?”
馬千人高馬大,在老光棍麵前一站,顯得鐵塔一般。
“差不多吧。那姑娘是早和我說過親的。”馬千睜著眼說瞎話,就想著給自己的親事來個名正言順。
老光棍羨慕地咂咂嘴抱著蘿卜走了。馬千邁開腿去撿柴火,麵上帶笑,隻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氣。
李鳴蟬喝過藥睡了一大覺,醒了就覺得身體輕省了許多。
馬千是個體貼人,在屋裏放了恭桶。恭桶收拾得幹幹淨淨,李鳴蟬被反鎖在屋裏出不去,便在恭桶裏方便了。
馬千回家的時候還去挖了兩根凍蘿卜,拿回家切成片,割了幾片麅子肉,扔進鍋裏煉煉鍋,然後扔進蘿卜去燉了燉,再舀了一碗棒子麵,就著油鍋糊了幾個餅子。
“媳婦,吃飯了。”馬千端著飯碗放在李鳴蟬身邊,然後自己去清理恭桶。
李鳴蟬一看,立馬掀了被子下床自己去收拾:“我自己來我自己來。你先吃飯去吧。”
馬千是真的不想讓她幹活,便伸出一條粗壯的胳膊擋住了她,不讓她過去。
“媳婦,你躺著去吧。我來收拾,等你身子好了你再來收拾。”
李鳴蟬也是真心不想讓他收拾恭桶,便掙紮著要過去收拾。
在馬千麵前,李鳴蟬那點子力氣完全不夠看。被馬千一把攬住腰提溜起來放到了床上。
“你歇著吧媳婦,趁熱吃飯。”
李鳴蟬看馬千力氣這麼大心裏也犯怵,便靠在床上吃起了飯,任由馬千自己在那裏收拾。
馬千收拾起恭桶來也不嫌髒,隻心裏喜滋滋的。他不時拿眼睛瞥著李鳴蟬,越看越歡喜,收拾起來動作十分利索。
看著馬千那大塊頭,李鳴蟬默默將包袱放到了枕頭邊上。
但願這大哥是個真好人,能守禮。
沈溪橋這時候找起李鳴蟬來漫無目的,最後幹脆跑回通州去找了金和,告訴他李鳴蟬的大體方位,讓他派人去找。
兗州那邊說李鳴蟬是逃奴,蓄意殺人,正在通緝她。通州那邊李鳴蟬卻是失蹤人口,遍尋各處也找不到。
沈溪橋左思右想,覺得這事不能驚動官府,要不然還得掛拉出一筆糊塗賬。
金和那邊人多得很,沈溪橋過去直接就找了金和。金和答應得也幹脆,並且告訴沈溪橋,李鳴蟬的拐賣,是通州城裏那幫子大夫郎中做的。
沈溪橋聽了這話心裏有底了,得到金和的保證後便離開了。
一邊往外走,一個乞丐枯瘦的手從門底下伸出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沈溪橋以為那乞丐怕是要死了,便想繞開喊人來給他收屍。誰知那隻手一翻,裏麵竟然攥著一個灰撲撲的布包。
沈溪橋往那門縫裏一覷,什麼都看不見。
那乞丐也不說話,隻拿一隻手在他腳底下固執地展示著自己手裏的東西。
沈溪橋四下裏看了看,也沒看著人,便彎下腰拿走了乞丐手裏那團布包。
乞丐的手在他拿走布包後迅速收了回去,沈溪橋便越發明確這布包是給自己的。
“你是誰?”沈溪橋踱了兩步到門前,隔著門問裏麵的人。
裏麵的人沒動靜,沈溪橋遲疑了片刻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