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溫柔地安慰他：“惜喬，別為我難過。”
她以為，是他舍不得她。
從她剃頭後，他就隱約有些失控了，剛才聽她捐過腎，對手術的成功率會產生影響，他就這麼抱著她，像是舍不得她離開一樣。
顧遇殊死死地咬著牙，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克製不住的情緒，全都變成了眼淚，一顆一顆地順著下巴淌下來。
眼淚這種東西，他以為，五年前早就已經沒了。
葉三歲覺得心裏很疼，她突然有些後悔了，她不該放任路惜喬對她好的，明知道產生了感情，離開的時候都會痛：“抱歉，讓你這麼難過。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別跟我做朋友，我會死的。”
她知道這有多難過，她是醫生，跟病患關係好的時候，手術失敗的時候，真的難過得想去死。
“閉嘴！你不會死的！”他顫著聲音開口，聲音像是被煙熏壞了一樣。
她渾身一顫，又是這個熟悉的聲音啊，可惜，他不是顧遇殊，她也不希望他是顧遇殊。
隻是，巧合吧。
畢竟葉沉浮告訴他，蘇家和顧家的婚禮，似乎提上日程了，顧遇殊……正在快快樂樂地準備婚禮吧。
這最艱難，或者說，也可能是最後的路途，是一個陌生人陪她走的。
她溫柔地安慰著路惜喬，也安慰著自己：“惜喬，我不想死，我會很努力。為了你，我也會努力活下來的，還有沉浮，沉浮在國內幫我實現最後的願望，慶功宴什麼的，我一定要參加的。”
顧遇殊的心像是被人揉成一團，然後又硬生生地扯成兩瓣一樣。他的胸腔劇烈起伏著，情緒完全控製不住，她即將進手術室了，如果失敗了，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葉三歲了。
他明明那麼愛她，她幾乎是他的半條命。
葉三歲被顧遇殊帶的無比傷感，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男人，她的手覆在他的心髒上，下意識地往上摸索去，即將觸到男人的臉時，手腕驀地被人捏住，他握住了她的手掌。
顧遇殊握著那隻手，他愛揉弄的小手，瘦的隻剩下了骨頭了：“三歲，我……”
——我是遇殊啊。
他不確定，自己還要不要隱瞞自己身份，以‘路惜喬’的名義繼續騙她，如果告訴她，她會不會立刻就推開他了呢？
“惜喬，有點疼。”葉三歲緊鎖著眉，抽了抽自己的手，他握得太用力了。
顧遇殊鬆了鬆手，卻沒有放開她：“你有沒有什麼想要見的人？”
葉三歲愣了愣，她的眼前忽然閃過顧遇殊的模樣，算了吧，那人正準備結婚呢。
最終她還是笑著搖搖頭：“沒有，我這樣子很好。就算有什麼人想見，也活著去見吧。”
她的死亡是安安靜靜的，沒什麼知道，她四處漂泊，沒什麼根，去到哪裏都有朋友，但也沒有很要好的朋友。
家人，就更不用說了。
至於葉沉浮，他是知道她會死的，身為軍人，他對生死看得比較。
顧遇殊抿了抿唇，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既然她不想讓他知道，那他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葉三歲現在的狀態很好，他不想橫生枝節：“你要是活著，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一定很想知道，很美好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