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三歲似乎聽見了,男人縹緲又失真的嗓音,就在她的耳邊響起,她的唇動了動,但是沒有發出聲音:“遇殊?”
她隻答應過一個人這種事情,她可能真的出了幻覺,顧遇殊怎麼會在這裏呢,說不定他今天就結婚呢!要是她今天死了,就是對他婚禮最大的饋贈!
顧遇殊緩緩地撫上女人蒼白的唇,她喊了他的名字,他知道的,他就是聽到了。
他不受控製的靠過去,俯下身來,輕輕地吻了吻她冰涼的唇,像是困獸一般,恨不得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我愛你啊,我隻愛你啊。沒有你,我不會幸福的,所以,你要回來!”
葉三歲哭得更加厲害了,就算渾身都陷入了沉睡,潛意識似乎還清醒著,她好像不是在做夢,有人在吻她,在她耳邊憐著她,求著她。
她努力地想要睜眼,但是最終又覺得好笑,睜眼做什麼,她瞎的呀!
她腦子裏都是空白,好像也聽不清說了些什麼,那低沉繾綣的聲音,逐漸的飄遠。
這是一場大手術,彙集了聖安所有資深醫生,還從外邊特聘了好幾個。
興師動眾,隻為將一個女人留下來。
這場手術非常複雜,惡性腫瘤,而且位置很險,不好開刀,風險極大。
顧遇殊一直站在手術室外,一動不動,像是生了根。
他好幾次忍不住想抽煙冷靜一下,但是醫院又不給抽煙。
每一分,每一秒對他而言,都是煎熬。
顧遇殊恨不得躺在裏邊受苦的,是他自己,他知道手術有多危險,他知道有多疼。
他也是進過ICU的人,他被烈火灼燒過身體,鋼筋穿過腰部,他知道這些病痛有多折磨人,他知道從生死邊緣線爬回來有多艱難。
手術從白天到黑夜,顧遇殊雙眼熬出了血色,每一根神經都繃的緊緊的,視線一刻都不離開手術室,心底的焦慮與掙紮,隨著時間的推移愈來愈深!
他渾身都是冷汗,手背青筋暴起,他這五年,成長了很多,殺伐果斷,曆練出的心態與定力,非比尋常。
但是現在,他幾乎都要瘋了,隻有焦灼與恐慌,坐立不安。
手術進行了十幾個小時,從兩點一直到次日的淩晨三點多,手術室的大門終於被推開了。
顧遇殊立刻湊過去,聲音飄忽著,顫抖著,好像是下一秒就是他的死刑:“她還好嗎?”
主治醫生摘除掉了口罩與手套,盡是疲憊,一場世界頂級難度的手術,算是完美攻克,不過……這種手術的死亡率,不僅僅隻是手術台上,還在ICU,甚至轉到普通病房,也有可能會出事。
“她目前還算穩定,但是顧先生,你要明白,她必須度過危險期。”
顧遇殊咬著牙,他明白的,醫生不是神仙,葉三歲以前學醫的時候,就常常窩在他的懷裏,跟他說著各種從醫的無奈,還天真地說著——真希望有萬能藥。他就看她一眼——那樣你會失業。
葉三歲進了ICU,顧遇殊就在外麵守著,寸步不離,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就像是驚弓之鳥一樣,立刻彈起來。
床上的人兒連續昏迷了三天,有兩次病危通知書下來。
每一次,顧遇殊除了顫著手簽字,既然什麼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