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都想像不出,皇兄怎麼下得了手殺人。
“他---你說什麼?!”
屠子卿身子一震,臉色大變:四弟說……六皇叔死、死了?!
怎麼可能?!
他都還沒有問過,是誰這麼大膽,敢殺六皇叔?!
“皇兄真下得去手呢,”屠羽卿傷心到極處,反倒笑了起來,隻是那笑容好可怕,“現在六皇叔府上已經塌了天,我們的幼弟才剛剛出生,皇兄怎麼忍心---”
“閉嘴!”屠子卿大喝,兩眼瞪得好大,“你、你再說一遍,六皇叔他---”
“哇……哇……”
殿門外突然傳來嬰兒的哭聲,兄弟兩個一下怔住,回頭就見北堂君墨抱著孩子走了進來。
“臣妾參見皇上,見過四皇子。”
她其實已經來了好一會兒,隻是聽到他兩個在爭吵,她不好進去。
“君墨?這是---”
屠子卿愣愣的,他腦子裏已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皇上恕罪,這孩子便是彭城王骨血,臣妾方才鬥膽,去了彭城王府上,這孩子命苦,一出世就沒了父親,娘親又自顧不暇……”
北堂君墨這話裏,是帶著不平和怒氣的。
在她看來,屠子卿一直是公正而嚴明的君王,就算前幾次對付自己的親人,也是因為他們有錯在先。
可是這次不一樣,彭城王絕對是枉死的。
“六皇叔的孩子?昭儀娘娘,你---”
屠羽卿吃了一驚,本能地想要上前,又退了回來。
他都還沒見過這個孩子呢,一個不相幹的人卻把他抱了來。
“君墨,你說,六皇叔他真的……死了?”
屠子卿小心地問,眸子裏卻是灼灼的希望---希望北堂君墨搖頭,說不是。
“皇上,不是你下旨把他處死的嗎,怎麼還---”
“朕沒有!”屠子卿大吼,他終於開始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已鐵青了臉色,“朕沒有要殺他!朕隻是想叫他進宮來跟朕說清楚,朕都還沒有見到他!”
等一下!
他們三個同時想到什麼,齊齊變了臉色:
嚴禧祥?!
“皇兄---”
驀地,茹晧的聲音突然響起來,“啟稟皇上,尚書大人求見!”
他來了嗎?
好,來的是時候,倒是要聽聽,他有何話說!
“叫他進來!”
屠子卿咬牙,狠狠說著話,連孩子都顧不上瞧。
少頃,嚴禧祥低著頭進來,沒等屠子卿開口,已一頭跪倒在地,大聲哭喊,“臣罪該萬死,皇上請處死臣!”
哦?
這麼說,他承認彭城王是他殺的?
“嚴禧祥,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殺六皇叔,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屠子卿這個氣,恨不得一刀結果了嚴禧祥。
可他一直倚仗他,信任他,宗室親王的動向盡在嚴禧祥嚴密監視之上,屠子卿可還指望他對付眾親王呢。
“皇上明察,臣沒有殺彭城王!”
嚴禧祥似乎是怔了怔,跟著就叫起冤來。
屠羽卿和北堂君墨同時皺眉,眼中都有了厭惡之色。
他故意這般前言不搭後語,必是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找到了托辭。
何況,彭城王到底為何人所害,根本沒人能夠證明。
“不是你?那你何要向朕請罪?”
屠子卿也有些發愣,怒火倒是消了大半。
所謂聰明一世,糊塗一世,他一向是睿智之人,卻獨在對嚴禧祥時,會被蒙蔽心智,真不知道誰是誰的前世孽障。
“皇上容稟,臣奉了皇上旨意,宣彭城王入宮,誰料到了宣定門,彭城王不肯卸下兵器,與守門侍衛起了爭執,侍衛一時失手,就---”
“一派胡言!”屠羽卿越聽越怒,終於忍不住大吼,“六皇叔哪次入宮不是依律而為,何時不肯卸下兵器了?!嚴禧祥,分明就是你有意誣陷六皇叔,害他至死,是不是?!”
他極少發雷霆之怒,如今一旦怒起來,嚴禧祥像是被嚇到一樣,一下沒了聲息。
北堂君墨一邊輕輕拍著懷中嬰兒,一邊冷冷看著嚴禧祥。
真沒想到,這個人不但心狠,還能把自己給撇幹淨,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