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有沒有撒謊,一問便知,來人,傳今日宣定門守門侍衛。”
看屠子卿的樣子,分明就是相信了嚴禧祥的話。
可他怎就不想想,若嚴禧祥要以此脫罪,當然會找好人,串好詞的。
“皇兄,你別信他,六皇叔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他對皇兄之忠心,天地可表,更不可能與三皇兄勾結,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屠羽卿握著拳,有勁使不上。
皇兄硬要相信嚴禧祥這個小人,他說多少都沒用。
“四皇子有所不知,彭城王表麵忠誠,實則包藏禍心,這次要不是魏偃仗義執言,又有書信為證,隻怕大家還都被蒙在鼓裏。”
嚴禧祥這番話說的,真叫一個大義凜然。
反正那書信他早已給了屠子卿,彭城王真正寫給屠長卿那封勸阻的書信,也化成了灰,他的門客當中有個人極善於模仿他人筆跡,這事兒就順理成章了。
“你---”
屠羽卿才要據理力爭,衣袖卻被人扯了一下,他生生住了口。
是北堂君墨,她遠比屠羽卿要冷靜,已經看出來,在此種情形之下,多說無益。
不多時,守門侍衛和一個濃眉大眼的男子一起走了進來,兩下裏一對詞,當然跟嚴禧祥所說無二。
“皇上,這就是魏偃魏將軍,彭城王的事,他很清楚。”
嚴禧祥眼裏是陰謀得逞後的笑意,這個魏偃是跟彭城王身邊多年的人,很得他信任。
若是連他都說彭城王要反,屠羽卿還有什麼話好說。
“皇、兄!”
屠羽卿咬牙,心痛得像是要裂開。
皇兄沒救了,真的沒救了!
再這樣下去,宗室親王一定會被誅殺殆盡,古井國江山會被斷送掉的。
“好了,如今證據確鑿,四弟不必多說,”屠子卿疲憊至極地揮手,頭疼得像是要炸開,“至於六皇叔,雖說有負於朕,但……就以親王厚禮葬之吧。”
“臣告退!”
嚴禧祥高聲說一句,得意地退了下去。
四皇子,屠羽卿,你不必怒,也不必急,很快就會輪到你!
“皇上,臣妾想問一句,這個孩子……”
李岩兒正悲痛欲絕,不可能照顧好孩子。
至於其他人,北堂君墨還真是不放心。
“孩子?你先看著吧,朕會告訴六皇嬸,要她好好把孩子養大,你們,都下去吧,朕想靜一靜。”
屠子卿倚在椅背上,閉起了眼睛。
夠了,真的夠了,這些事。
出了承光殿,屠羽卿慢慢停下了腳步,抬頭看她,“昭儀娘娘,多謝你。”
如果不是她冒險前來報信,他還不知道六皇叔出了事。
雖然,最終還是沒能救人一命。
“謝什麼呢,結果還是沒有改變。”
北堂君墨苦笑,懷中嬰兒大概餓極了吧,小腦袋來回動著,什麼都沒碰到,又哭了起來。
“不是你的錯,是奸人太狡猾!”
屠羽卿狠狠一拳擊在柱子上,有鮮血慢慢滲出來。
“四皇子,逝者已矣,別太自責,如今危機仍在,四皇子還是要多多防範為好。”
北堂君墨從腰側抽出一方錦帕遞過去,柔聲安慰。
如果放任奸人繼續做惡,還會有更多人無辜枉死。
而唯一能在屠子卿麵前說上話的,唯屠羽卿而已。
“我……會。”
屠羽卿下意識地接過,輕輕覆在了右手背上。
可是,防範得了嗎?
連勞苦功高、最得屠子卿信任的彭城王都沒能幸免,嚴禧祥想要對付誰,還不是易如反掌?
難道,古井國江山氣數已盡了嗎,在自認為能一統天下的皇兄手上?
李岩兒沒可能親自看著兒子長大成人了。
她與彭城一向那麼恩愛,除了必須,他們一向形影不離的。
丈夫慘死,她根本受不了這等打擊,何況她生產時身子受了重創,數度昏迷之後,終於在最後一次哭到血淚齊流,昏死過去,就再也沒有醒來。
她走了倒是解脫了,可這個可憐的孩子,要怎麼辦?
屠子卿站在彭城王府靈堂上,看著這並排的兩個棺材,半晌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