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屠子卿漸漸平靜下來,急促地喘息著。
“皇上不打算告訴四皇子實情嗎?”
路遺臉上仍舊沒有表情,眼神卻沉痛。
主子早在三年前就得了頑疾,據太醫說是腦中有什麼東西。
沒有人治得,隻能靠吃些藥物抑製,但不會永遠有效。
那時候太醫就預言,屠子卿活不過三年。
近來這頭痛發作得越來越頻繁,難道真是他大限之期已到嗎?
“跟他說做甚,他又不是大夫。”
屠子卿冷冷看他一眼,那眼神就是在警告他,不要多嘴。
這個四弟一向性子怯弱,告訴他這等事,不是早早就叫他日夜難安嗎?
“那,皇上再找些醫術好的大夫來瞧瞧也成。”
路遺原也沒打算告訴屠羽卿,不然屠子卿哪攔得住他。
可,難道就真的這樣看著主子痛過一回再一回,然後死嗎?
“又不是沒瞧過,有什麼用?”
屠子卿口氣淡然,早已看透了生死一樣的。
但,沒人知道,在夜深人靜之時,他是多麼悲哀而絕望。
不為別的,隻為他還這樣年輕,才剛剛二十二歲。
這樣好的人生,這樣的大好江山,他擁有得如此短暫,有何意義。
就算到了地下,他也不會甘心的。
所以,那時候他那麼想要當皇上,不是為了爭權奪勢,而是想一償夙願!
更重要的,他得為唯一的親弟弟,屠羽卿做點事。
“皇上,你這又何苦。”
路遺終於歎息一聲,臉容也垮了下來。
從小跟在屠子卿身邊,他早已把他當成生死相隨的人。
他早想好的,如果主子死了,他---
“朕死了,你就幫四弟,不然就算將來到了地下,朕也不會認你。”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屠子卿一句話就斷了他的念想。
“我---”
“嗯?”
“是。”
屠子卿這才滿意地閉上眼睛,似要睡去。
這些日子以來發生太多事,他已身心俱疲。
早點死了,反倒是好事。
“皇上,那個墨昭儀---”
一說起她,路遺就氣不打一處來,當初他就看出來那個女人是禍水,屠子卿偏偏不聽,如今好了吧?
沒得讓自己痛苦罷了。
“朕知道該怎麼做,一個小女人而已。”
屠子卿冷笑,閉緊了唇。
就是她,北堂君墨,滅了他對人性的最後一點念想,他這麼多年鬱積的恨和怨,總算找到發泄的人了。
天作孽,有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北堂君墨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會做出跟當初不一樣的決定呢?
不知道了。
盡管對屠子卿和北堂君墨來說,已經是今時不同往日,但宮裏其他人是不知道的,他們依舊像往常一樣,做著自己的事。
所以,北堂君墨還是那個受盡皇上寵愛的墨昭儀,她還是可以在宮中自由來去。
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
唯一改變的,是北堂君墨臉上再沒有了笑容,也不思茶飯,整個人以驚人的速度消瘦下去,離人都快急瘋了。
可她有什麼辦法,問也問不出什麼,北堂君墨又不準她私自去打擾皇上,她隻好想著法子變換些飯菜花樣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