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身裝扮,還真奇怪。
“皇上是不是先回宮歇息。”
看出來屠子卿臉色很難看,路遺皺起了眉。
這一而再、再而三地生氣,好人都經不起,何況是重病在身的屠子卿。
“不必,朕沒事,”屠子卿擺手,眼神冷酷,“北堂君墨,你哥哥在哪裏?”
放著一個呆傻了的人獨自在外麵,她就這麼放心?
北堂君墨蒼白著臉,沉默。
如果能讓屠子卿知道,她又何必把人送出宮。
他這一問,實在是多餘。
“不說?哈哈哈!”屠子卿仰天大笑,眸子裏卻無一點笑意,“你以為你不說,朕就找不到他是不是?朕告訴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一定能找到他,把他,碎屍萬段!”
北堂君墨身子一震,更緊地咬住了牙。
因為她知道,求情沒有用的,隻會更激起屠子卿折磨羞辱她的欲望而已。
“好啊,你就硬下去,朕倒要看看---”
“皇兄手下留情!”
人未到,聲先至,幾個人還沒回過神,屠羽卿已一頭紮進來,喘息聲有如風箱。
從景巒宮狂奔到天命牢,他整個人都要跑得虛脫。
“四皇子?!”
北堂君墨低聲驚呼,他、他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裏的?
“四弟?你來做什麼?”
屠子卿怔了怔,不解。
“皇、皇兄,昭儀娘娘她、她---咳、咳----她隻是不想看著哥哥受、受苦,皇兄何必迫人、迫人太甚---”
屠羽卿急切地想要替人求情,右下腹卻劇烈地疼著,提不起氣來。
剛剛離人到景巒宮一說這話,他立刻魂飛天外。
北堂君傲是他幫著放走的,皇兄要怪,也不能隻怪北堂君墨一人。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屠子卿又不是笨人,目中精光一閃,已明白了什麼。
他就說嘛,僅憑北堂君墨一人,怎麼可能把她哥哥送出宮去。
原來,內應是屠羽卿,他的四弟。
好啊。
“四皇子!”北堂君墨急切地要上前,手腳卻動彈不了分毫,“是我的錯,所有事情都是我惹出來的,不關你的事,你走,走!”
他肯幫她,她已感激不盡。
若再連累他受苦,她於心何忍。
“皇兄,昭儀娘娘心無惡念,她隻是、隻是不想哥哥受苦,就像臣弟---”
哪料屠羽卿根本不領北堂君墨的情,眼睛隻看著屠子卿,苦苦哀求。
“四弟,是你幫了她?”
屠子卿怒極反笑,那樣子叫人不寒而栗。
又一個背叛了他的人,而且還是他一直念在心間的、唯一的手足至親。
他這一輩子,真的到頭了。
“皇兄恕罪!”屠羽卿青紫了臉色,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臣弟不想、不想昭儀娘娘---”
“別說了!”北堂君墨嘶聲叫,拚命掙紮,換來鎖鏈的叮當響動,“四皇子,這裏沒有你的事,你走,走啊!”
為什麼要來,為什麼要讓皇上知道,是你幫我?
你是想讓我死,也良心不安嗎?
“四弟,你為什麼要幫她?”
屠子卿看她一眼,又轉目看著屠羽卿深埋的臉,冷靜下來。
也許,有些事,他明白得太晚了。
“臣弟……”
屠羽卿身子一震,頭垂得越來越低。
他甚至不敢說,不為什麼,隻為抵不過她對他的苦苦哀求。
“你,對她有情?”
屠子卿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呼出來。
可是沒用,頭疼得像是要裂開,他已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不---”
屠羽卿大叫,話出一半,又生生咽下。
沒有情,何至於到現在都不曾立妃;
沒有情,何至於不惜背叛皇兄,也要幫她救哥哥;
沒有情,何至於一聽到她有事,就沒命地趕來。
他所做一切,早已出賣了他。
“不是!沒有!”北堂君墨大叫,全然顧不上什麼麵子,什麼形象,“四皇子隻是、隻是被我蒙騙,被我利用,他什麼都不知道,他隻是個、隻是個笨蛋而已!”
別傷害四皇子,不要!
屠羽卿咬牙,說不出話來。
北堂君墨的演技太拙劣,擺明了就是在為他開脫。
皇兄隻會更生氣。
“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
屠子卿輕笑,而後大笑,最後竟笑得流出眼淚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四弟,你好,你很好!你這樣,真讓朕刮目相看!”
“皇---”
“四弟!”屠子卿厲聲叫,忽地站起來,“你是不是忘了,曾經對朕立過什麼誓言?!”
他不提這話還好,一提這話,北堂君墨和屠羽卿同時悚然變了臉色。
那深入肉中的利刃,流滿手臂的鮮血,絕決的誓言,他從未忘記。
隻是,記得,不代表能做到。
心動了,就是動了,他也控製不了。
“不,沒有,不是!”北堂君墨駭極大呼,眼淚狂流。
她知道,屠子卿已動了真怒,她要救屠羽卿!
但,怎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