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屠子卿會怪罪王騰,北堂君墨趕緊扣頂大功臣的帽子給他。
“朕知道,不過……朕還是不放心,君墨,你隨朕住到承光殿,其他的,以後再說。”
屠子卿略一沉吟,果斷做出決定。
還是把人放到他眼前的好,若有什麼事,有路遺在,也有個照應。
“……是”
北堂君墨心裏一顫,喉嚨已哽咽。
如果這一切發生在之前,如果不是因為屠子卿就要離開她,如今他們兩個的恩愛,該多麼地羨煞旁人。
可是……
受了氣的嚴皇後回到嘉福宮,自然好一通摔摔砸砸,發泄一番再說。
可發泄過後,還是得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後位才行。
嚴禧祥聽聞這些事,也有些慌神。
宗室親王一直不肯依附他,朝中惟他之命是從的,也大都沒多少實權,要跟屠子卿徹底翻臉,他還真就沒多少勝算。
為今之計,隻有提高他在朝中的威望,讓群臣都聽他命令才行。
其實,屠子卿對嚴皇後這般態度,也就等同於跟嚴家決裂了,嚴皇後和嚴禧祥幾次密謀,無非就是要做最後一搏。
屠子卿這邊,有太傅崔雲煥、梅烈、赫連擎,實力也不容小覷。
何況,還有個討厭的四皇子。
真要打起來,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隔天,北堂君墨便簡單收拾了一下,搬到承光殿去。
因為不想太張揚,也隻有離人和王騰在張羅著整理東西而已。
“離人,皇上可曾睡下嗎?”
北堂君墨扶著腰坐著,看他們忙活。
“應該是睡下了吧,皇上沒有吩咐奴婢什麼事。”
自打茹晧被打發到別處去,離人也就一並服侍著屠子卿。
因而這些事,她都清楚。
“我去看看皇上,你們把這邊收拾好。”
北堂君墨心沉了沉,起身到裏麵去。
結果她一進去就看到,屠子卿正痛苦地滿床翻滾。
“皇上?!”
她大吃一驚,笨拙得過去,卻不敢碰他。
“疼……我的頭……君墨,你、你殺了朕吧……”
屠子卿嗓音已嘶啞,看來這痛苦,是忍耐不住了。
“皇上,你、你別說這話!你再忍忍,再……”
北堂君墨淚如雨下,除了這空洞的安慰之語,她根本沒法子。
“忍……不下去了,君墨,朕……朕不如死了的好……”
這樣的痛苦,誰能忍受得了。
如果不是放心不下,他早已徹底解脫了。
“王公公,快去叫程太醫來,快!”
話是這麼說,北堂君墨很清楚,叫程據來,也沒什麼用。
“朕要死了,你怎麼辦……孩子……”
如果屠子卿在孩子出生之前駕崩,那宗室親王們必定會掀起一場大亂。
他們如今肯定已蓄勢待發,就算屠羽卿在,也未必能夠順利登基。
何況,屠羽卿已死了那麼久,現在這情形,還有誰能夠力挽狂瀾。
“皇上,臣妾……臣妾慚愧……”
北堂君墨蒼白了臉,咬緊了唇。
可是,她有什麼辦法呢?
瓜熟則蒂落,孩子還不到出生的時候,難道她能---
等一下。
為什麼不能?
她眼睛突然就亮了起來。
不多時,程據匆匆而來,為屠子卿診了脈之後,也隻能搖頭歎息。
北堂君墨留了離人在裏麵侍侯,將程據叫到了外室。
“程大人,妾身想你幫忙,把孩子生下來。”
這是沒辦法之中的辦法。
她隻能讓孩子提早出生,以安人心。
雖然這樣不一定有用,但總好過什麼都不做。
“什麼?!”程據大吃一驚,看著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瘋子,“娘娘,你……”
瘋了,一定是瘋了!
強行讓孩子出生,她可是會沒命的!
“顧不了那麼多,程大人,如今這情形,你也知道,幫妾身一次,好不好?”
北堂君墨哀求地看著他,神情卻堅決。
她已經決定了。
“娘娘,這、這會很危險的!”
王騰也嚇了一跳,不過倒也明白北堂君墨之用意。
“這……娘娘,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萬一……娘娘會很危險!再說,就算娘娘願意犧牲自己,這孩子……也未必就是皇子。”
這話倒是不假,那個時候的人又沒有現在這般的本事,可以提前知道腹中孩兒是男是女。
“我們說是,就是,對嗎?”
北堂君墨眼中精光一閃,詭異地笑。
“……”
王騰和程據對視一眼,同時感到後脊背一陣發冷。
這個墨昭儀,遠比他們想像得要聰明,要絕決。
古井國將來的命運,也許就掌握在她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