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未免太言過其實了。
屠望尊畢竟隻有六歲,有很多事怎麼也不會明白的。
她這樣逼他,隻會適得其反。
“母妃,兒臣都、都不太明白啦,反正、反正那些事有皇四叔和師傅他們呀,等兒臣長大了,就會懂了嘛!”
屠望尊乖巧地笑,一臉討好。
他年紀雖小,還知道朝中是誰在主事,也算不簡單了。
“尊兒,你---”
“母妃,兒臣去玩啦!”
屠望尊撒腿就跑,轉眼沒了影兒。
再不走,一定被母妃給念叼死。
“尊兒!”
北堂君墨急了,狠狠拍著桌麵,恨鐵不成鋼。
“離人,快去看著皇上,仔細他摔了,快些!”
再氣又怎麼樣,到底是自己兒子,若是傷了一點,她也會心疼好半天。
“是,太後!”
離人答應一聲,趕緊追了上去。
這六年來,離人都是在照顧屠望尊,細致活兒做得多了,整個人也收斂不少,變得沉靜了。
“唉,這可怎麼好,尊兒隻知道玩耍,哀家什麼時候才能放心!”
北堂君墨歎息一聲,心裏好不沉重。
剛剛崔雲煥所說,也叫她想到許多事,不由她不憂心莫名。
四位屠子卿欽點的輔政大臣,如今隻剩下三位,還時時爭吵不休。
他們若是一直對屠望尊忠心還罷,若他們心生異念,他們母子,哪裏還會有命在。
“太妃娘娘稍安勿躁,皇上年幼,自然率性些,等過幾年,就會明白過來。”
王騰這話,並不是出自真心。
他真正想要說的,還在思量著,怕不是時候,反而招來禍事。
但從自己的利益出發,有些話還是得說。
“話雖如此,但……不過,尊兒說的也對,有幾位大人和四皇子在,也可叫哀家放心。”
北堂君墨咬著唇,搖了搖頭。
可是,如果輔政大臣們再這樣吵下去,難保不會出什麼事。
良久,王騰眼中精光一閃,終於開口,“太妃娘娘,老奴說句大膽的話,這朝中之事,自然還是皇上把持的好,不然---”
他雖是一名宦官,弄權之心,卻相當明顯。
“王公公,你、你怎可亂說話?!”
北堂君墨大吃一驚,變了臉色。
不是因為王騰居然會想到這些,而是因為王騰把這話直接說了出來。
她原本就是冰雪聰明之人,這些年來,也不是什麼都沒想過。
可是,形勢複雜,有些事情,她盡量回避去想罷了。
“太妃娘娘恕罪,老奴多言了,但老奴一心為太妃娘娘,娘娘明查!幾位大人重權在握,若他們有什麼異心---”
王騰倒不見害怕,膽子真夠大的。
“他們……不會的!”
被說中要害,北堂君墨一顆心已碰碰跳起來,根本沒辦法說服自己,別多想。
“幾位大人向來忠心為國,絕無異心!”
如果真是這樣,她又何必抖,何必怕?
王騰似笑非笑的,“太妃娘娘真的如此肯定嗎?皇上尚且年幼,不足以服眾,當初他們會擁立皇上即位,隻是形勢所迫,如今天下已定,他們隻怕……”
後麵的話,他適時收住,相信北堂君墨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這些話,他早已思量過很多次,說起來時,自然如流水一般自然。
“我……可是……那,依你的意思,我應該怎麼做?”
臉容數變之後,北堂君墨終於放棄自欺欺人,抬頭去看王騰,眼神迫切。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把王騰當成了無話不說的心腹了?
甚至,比相信屠羽卿還要相信他?
“太妃娘娘睿智無雙,必能力主大局。”
王騰微微一笑,這話說的,拐了好幾個彎兒,也不怕北堂君墨弄不明白。
“什麼?”
北堂君墨微眯起眼睛,一時有些茫然。
“垂簾聽政。”
王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卻是語出驚人。
“不行!”
這四個字入耳,北堂君墨條地慘白了臉,想也不想就厲聲拒絕。
古井國向來有祖製,女子不得幹政,她又不是不知道。
何況她本就是文景國中人,若是聽政,誰會服她?
那“立子殺母”之製,不就是為了防這個的嗎。
“太妃娘娘想想清楚,這是個機會。”
王騰絲毫不意外,這事兒是太過突然,北堂君墨需要時間接受。
“這、這怎麼行?!先皇是為哀家,才廢了立子殺母之製,我也才逃過一命,我、我怎麼能---”
北堂君墨方寸大亂,急促地來回踱著步子,都不敢看王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