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朝中形勢緊張,皇上又年幼,還望太妃娘娘以大局為重。”
對於北堂君墨之言,王騰很不以為然。
既然祖製都可以改,還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這---”
北堂君墨一時猶豫不決,不可否認,王騰的話很有道理。
朝政大權若真的旁落,隻怕她和屠望尊將不得善終。
可,她若是聽政,朝臣和宗室親王們一定不會同意,這要怎麼辦才好?
“太妃娘娘是怕朝臣們反對嗎?”
王騰還真是不簡單,一眼看穿北堂君墨的心事。
他怎麼就能斷定,北堂君墨已決定聽政?
“他們當然會反對!雖說當初,哀家也曾助過宗室親王一臂之力,但……聽政之事非同小可,哀家擔心,他們會借機生事。”
當初北堂君墨在宗室親王中,口碑還不錯。
何況她還幫彭城王撫養遺孤,更在屠望尊登基後,恢複了宗室親王的地位跟名望,請有德之人在朝為官,共決庶政,也算有恩於他們吧?
“這個,太妃娘娘倒不必顧慮太多,”王騰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朝中大臣多半是娘娘一手提拔上來的,自然與太後一心,幾位輔政大臣當初也是一心為娘娘,當可無憂,就隻有那些個宗室親王,可能會有一點麻煩,需要好好謀劃謀劃。”
北堂君墨一邊聽,一邊下意識地點頭。
王騰分析起朝中形勢來,還真是頭頭是道,非她所及。
問題是,“王騰,哀家倒是不曾想到,你思慮如此周密,說,你到底有何用意?!”
這一番下來,不由她不心生警覺:
王騰對朝中形勢了然於胸,看來他謀劃此事,決非一朝一夕了。
“太妃娘娘明察!”王騰倒不驚不懼,屈膝跪倒,“老奴一心為太妃娘娘,自然處處留心,何況,老奴這般做,也有私心。”
“嗯?”
北堂君墨怔住,倒是沒想到,他真敢說實話。
“你是想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吧?現在想想,那時候王公公你信哀家,算是信對了,是嗎?”
北堂君墨又不是笨人,震驚過後,也就明白了王騰話中之意。
他能有如今的富貴,都是拜北堂君墨所惕。
若主子失勢,這一切也就成了過眼雲煙。
雖說要北堂君墨聽政,也是冒了極大的風險的,搞不好他也會跟著身首異處。
但自古以來,富貴險中求,何況他們有相當大的勝算,值得一拚。
“老奴鬥膽,就是這樣,”王騰神情坦然,“太妃娘娘麵前,老奴不敢口是心非。”
北堂君墨盯著他看了半晌,心中轉過無數念頭,終於展顏一笑:
“王公公請起,你為哀家的心意,哀家是明白的,又怎麼會怪你。”
說罷還伸手相扶,她算是明白一件事,今後有很多地方,她都得仰仗王騰。
“謝太妃娘娘。”
王騰暗暗呼出一口氣,後脊梁早已被冷汗濕透。
不過,事情有成,他心中自是得意莫名,嘴角邊掠過一個詭異的笑容,稍縱即逝。
“那,依王公公之見,要如何說服那些宗室親王?”
北堂君墨坐下去,為平複心境,端起茶碗來,輕啜了一口茶。
番邦進貢的極品龍井,味兒真醇。
“回太妃娘娘,依老奴愚見,隻要娘娘取得忠親王支持,大事可成。”
忠親王?
四皇子屠羽卿嗎?
一提到這個人,北堂君墨手猛地一抖,茶水濺到了手上,熱熱的。
六年來,他兩個雖同處宮中,卻甚少見麵。
屠羽卿對她,總有意無意地保持著相當的距離,甚至,在每次見到她時,都不看她。
每每憶及他對她的冷漠,她的心就尖銳地痛起來。
該怪上天捉弄嗎,她跟屠羽卿,今生無緣相守。
還有比這更殘忍的事嗎?
最最叫她欲哭無淚的是,她始終不知道,屠羽卿待她,是什麼樣的心思。
“他……他會同意嗎?”
北堂君墨怔怔的,目光迷離。
要想知道答案,隻有一個法子:親自去問。
夜深人靜,該走的人都走了,偌大的棲鳳宮裏,又隻剩下北堂君墨一個人。
而隔壁房裏住著的,就是她的哥哥---她那個一直癡呆著的哥哥。
屠子卿死後,她派人把哥哥秘密接了回來。
她多希望哥哥能夠醒來,變回從前那樣。
即使他什麼都不為她做,他們什麼都做不了也好,她隻要他陪在她身邊而已!
“哥哥,我該去問他嗎?”
北堂君墨披著發,赤著腳蹲在哥哥麵前,眼眸晶瑩。
“哦……”
北堂君傲無意識地應著,神情依舊木然。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