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君墨看起來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然在她眼眸深處,卻有種叫人不寒而栗的東西一閃而過。
難道,她又有了什麼主意嗎?
“四皇子,我實不願古井國的大好江山落於宵小之手,皇上既然不能擔當大任,我想請四皇子取皇上之位代之,號令群臣---”
“萬萬不可!”屠羽卿大吃一驚,慘然變了臉色,騰騰騰連退三步,“太、太妃娘娘何出此言?臣、臣---”
不是他沒有定力,實在是北堂君墨這話說的,太嚇人。
他要真有此心,何必等到現在。
何況,如果屠望尊當不得這個皇上,就一定是他嗎?
因為有屠望尊,古井國才將一場皇位之爭化於無形,要再因為此而起大亂,他才是古井國的罪人好不好。
“四皇子千萬莫要推辭!先祖皇上不也曾對彭城王說過,若皇上不能服眾,則由他取而代之?就請四皇子莫再推辭,答應我吧!”
北堂君墨似乎很大度,不惜搬出太祖皇上來壓人。
但實際上,就是因為她太清楚屠羽卿的性子,所以才使出這一計來。
她賭屠羽卿一定不會同意為君,那她接下來的話,才越發顯得順理成章。
這一招,就叫做以退為進。
“絕不可以!”屠羽卿臉色都有些發青,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臣對皇上絕無二心,太妃娘娘明鑒!”
這個當然不用說,誰不知道呢。
北堂君墨微低頭,看著屠羽卿不住顫抖的身子,知道自己這一招雖有幾分冒險,到底還是用著了。
隻要屠羽卿沒有為君之心,她想聽政,已不是難事。
“四皇子當真不肯答應我嗎?你就當可憐我與尊兒母子,助我們脫離苦海,不行嗎?”
把自己說到楚楚可憐,其實北堂君墨眼中半點悲色也沒有,相反還有隱隱的驚喜。
“臣不敢!臣得太妃娘娘信任,委以重任,臣定當忠心為皇上,若有二心,天地不容!”
屠羽卿態度堅決到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卻不曾抬頭看一看北堂君墨臉上是何表情。
如果他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北堂君墨在同他耍心機,他還會這樣堅決嗎?
人心難測,這話太對了。
“四皇子言重了,四皇子對社稷之忠心,朝中有目共睹,我怎會不知?隻是如今這般情形,我也是沒有法子,唉……”
北堂君墨歎息著,伸手將人給扶起來。
屠羽卿起身,咬唇沉默。
平日裏他一向思慮周到,也頗會洞悉人心,可惜在北堂君墨麵前,所有一切都派不上用場了。
何況北堂君墨所說,也是他一直憂心的事,她又逼他這樣緊,他一時進退不得,也難免會沒有參透她的用心。
“這個嗎,臣也---”
他也沒有辦法,有些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半點也大意不得。
“如今在皇上身邊的人,有很多,可真心為皇上的,又有幾人,我是皇上的娘親,自然一心為他著想,這朝政之事嗎,我雖是一介女子,也可助皇上一臂之力的。”
北堂君墨話都說到如此份上,屠羽卿要再說不明白,那就隻能說明,他在裝糊塗。
“太妃娘娘,你---”
屠羽卿一驚,變了臉色。
原來,太妃娘娘她真的動了別樣心思?!
“我若是決斷不了的事,四皇子必會助我,是嗎?”
北堂君墨笑著,看似不經意,實則掌心已沁出冷汗來。
“臣---”
眼見得屠羽卿一時無法接受這件事,北堂君墨眼中精光一閃,瞬間決定了什麼,故做輕鬆地一笑:
“罷了,四皇子,既然此事急不得,我也不想讓四皇子為難,來,再喝一杯。”
“……太妃娘娘請。”
屠羽卿驚魂未定,稍稍吐出一口氣,才覺出內衫已被冷汗濕透。
兩個人對麵而坐,一起沉默下去。
除了國事,他們都不知道再如何開口了。
北堂君墨笑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屠羽卿遲疑了一下,隻好也把這杯喝了下去。
燭火將盡,房中忽明忽暗,北堂君墨頰上再度浮起紅暈,已不勝酒力。
“天色已晚,太妃娘娘請安歇,臣告退。”
北堂君墨這一下春、光上蛾眉,屠羽卿心中一凜,立即起身告辭。
他已耽擱了太久了,再不走,一定會出事。
“別走!”
哪料北堂君墨卻忽一下起身,自後抱住了他的腰身!
她用的力氣那麼大,直令屠羽卿呼吸不得。
“太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