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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魏副將徹底懵了。

周景夕又羞又驚,心頭霎時間如翻江倒海一般。他一貫城府深心機重,凡事都令她看不透,雖然在之前也有許多跡象令人生出遐想,可她總能很快清醒過來,知道那是這個廠督慣用的手段和伎倆。

若即若離,忽遠忽近,他一直都如此。可是方才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呢?當著這麼多人,甚至還有一眾被俘的寇匪,他的臉皮是多厚,都不會臉紅麼!

愈來愈多探究意味十足的目光看了過來,公主整個人瞬間成了煮熟的蝦子,她雙頰緋紅,隻覺這地方是一刻也不能呆了,因咬咬唇跺跺腳,粗著嗓子喝道:“人都捉完了,還愣在那兒做什麼?隨本將下山!”

這道呼喝如一記悶鍾,將所有人的遐思拽了回來。姑娘們清了清嗓子,紛紛起身準備跟隨公主離去。

秦柏也從驚詫中回過神,畢竟是見慣了風浪的人物,泰山崩於前也麵不改色,因揖手道:“夜間山路難行,臣即刻便命人護送殿下下山。”

周景夕擺手道不必,“這地方有一條暗道通往極鳩鎮,禦司不必相送。”說著抱了抱拳,“本將與禦司先就此別過,待回京再見麵共商大事,告辭!”

說完,公主旋身,目光微掃,隻見廠督立在不遠處,一派孤山獨立的清傲風姿,麵上沒有表情,一副淡漠事不關己的模樣。

周景夕霎時惱了——看看,這叫什麼人,莫名其妙一番話弄得她心慌意亂,自己反倒如此坦然!實在不要臉!

她氣不打一處,惡狠狠瞪了他一眼,聲氣中透出幾分蠻橫凶惡的意味:“廠督還杵著幹嘛?等我來請你麼!”說完轉身,怒衝衝地大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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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極鳩鎮夜已經極深,被烏雲遮擋了半宿的月兒終於露了臉,掛在天邊,清輝灑落一池。

五公主憐憫姑娘們一夜勞累,著令眾人回此前住的客棧小憩,明日清晨再啟程返京。眾人諾諾謝恩,複回到客棧中各自歇下。

公主也回房,魏芙命店家打來熱水,伺候她梳洗完才告退離去。空蕩蕩的屋子陳設簡陋,斑駁的木桌上放著夜燭,火光飄搖,看上去透出幾分莫名的可怖。

她腦子裏仍舊亂成一團麻,倒在床上翻來覆去,一閉上便是那張如珠似玉的容顏。如畫的眉眼清冽的目光,擾得人心神不寧。如是折騰了會兒,她終於忍不住了,掀開錦被一坐而起,打算去隔壁找魏芙聊一聊,紓解心緒。

沐浴完隻著了裏衣,她伸手去取外衫,將將披上,房門卻被人敲響了。不輕不重的力道,沉緩有力,“砰砰砰”。

周景夕唬了一跳,暗道自己果然是心煩意亂到了極致,竟然連腳步聲都不曾察覺。同時又感到古怪,這麼晚的時辰了,誰會來找她呢?

思忖著,腳下步子微動朝房門走了過去。她略微遲疑,伸手打開了房門,晶亮的眸子驟然驚詫地瞪大:“藺廠督?”

廊道上沒有燭火,昏暗一片中是他高大挺拔的身形。他緩步上前,蒼白俊美的玉顏緩緩從暗處來到明處,仍舊淡漠沒有表情,看不出喜怒。

他不請自入,五公主愣了愣,腳下不自己地往後退。她很詫異,不明白他怎麼會大半夜跑到她房裏來,因皺眉狐疑道,“廠督,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歇著?有什麼事不能明日再說麼?我已經睡下了。”

這話裏頭的意味很明顯,她在下逐客令。可是他卻恍若未聞,兀自提步跨過門檻,回身插上了門閂。

“……”這個舉動實在詭異,五公主結結實實被唬了一大跳,話音出口,就連語調都有輕微地走調,“督、督主這是做什麼?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插門……”

藺長澤站在距她兩步遠的地方,背著身,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半天遲遲等不來他的回答,她心中更加慌亂了,隱約聞到一股淡淡的異香,卻也不傷心,隻是拉下臉,語氣更加肅厲:“督主如果沒有別的事,就請回,眼下太晚了,教人看見成什麼樣子?”

終於,他回轉了身,她看見他的臉色沉沉的,深邃的眸子灼灼盯著她,像是恨不得將她拆吞入腹。

他仍舊不言聲,沉默著朝她步步走近,她慌了神,步子踉蹌著朝後退幾步。忽然想起了什麼,不由好笑——這副模樣,活像要把她怎麼樣似的?這人今天可能腦子不好使,連自己是個太監都給忘了!

如是一想,周景夕的表情稍稍放鬆下來,道:“幹嘛?廠督想對我不軌?”說著目光尷尬地往他下腹掃了眼,“你恐怕不能夠。”

他挑眉,冷凝的嗓音低啞微濁,“是麼?那咱們來打個賭,看我能不能把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