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1.11|(1 / 2)

“藺長澤,女皇的病……是拜你所賜吧?”

她是極柔婉的聲線,一字一句勾描出萬種風情。廠督直視她的眼,那瞳仁底下的眸光卻有些發冷,不由勾起唇角寥寥一笑,握住她的小手放到唇邊一吻,低聲道:“在你心裏,我一貫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是麼?”

督主有一雙太漂亮的眼睛。璀璨時如星,沉靜時如墨,注視著你,甚至能令人就此溺斃下去。日頭明晃晃就在上方,周景夕卻覺得周身冰涼,她定定打量他的眼眸,裏頭微蓄的寒意觸目驚心。

有些人即便動怒也能沉靜如水,譬如說,藺長澤。

五公主跟在他身邊多年,對這個男人的脾氣同心性都有一定的了解。她知道,這是要生氣了。

他生氣,因為——她懷疑他對女皇下殺手?周景夕眸光微閃,眼底的冰涼一寸寸融化殆盡,心中隱隱感到愧怍,不由垂下頭低聲道,“給廠督賠不是了。我不該這樣懷疑你,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氣。”

藺長澤對她一貫心軟,那麼嬌俏明媚的一個丫頭,低著嗓子服聲軟,他心頭的薄怒全都被消散得徹徹底底。他本不是個在意旁人眼光的人,偏偏她格外不同,他能容忍天下人恨他,卻不能容忍她半絲的懷疑。

他清漠的眼柔和幾分,修長的手臂一攬,蜜蠟珠在日光下流轉出點點華光。周景夕隻覺背後一緊,人已經被他緊緊摟進了懷裏去。他身上清淡雅致的水沉香,絲絲縷縷將她籠罩,她莫名地心安,兩手從他的腰上環過,用力地回抱。

低沉醇厚的嗓音從耳畔傳來,有意無意的,呼吸都從她的耳垂上拂過,她聽見他道:“女皇是你的母親,你既然在意她,我便不會對她下手。此事是天意,是天助你。”

周景夕抿了抿唇,仰起脖子,嫵媚的大眼睛定定地望著他眉目如畫的俊臉,心頭因他的話甜蜜不已。一頭又擔心著女皇的病情,皺緊了眉頭道:“女皇究竟是什麼病症,宮中醫正們又是什麼說法?我心急如焚。”

藺長澤伸手捏了捏她挺翹翹的鼻尖,沉聲安撫道,“太醫院那頭還沒有準話,隻是身子一直發熱,風寒遲遲不見好轉。不過你也別擔心,如今雖臥床,藥食卻都能進,算不得太糟。”

“這樣都算不得太糟,那怎麼算呢?”她急了,對他輕描淡寫的說法無法理解,音量不由自主地往上拔高,道,“不行,我即刻就得入宮,我得去看看女皇。”說著便要掙脫他往垂花門那頭走。

然而剛邁出了沒幾步,纖細的手腕便被人一把拉了回去,周景夕直愣愣撲進廠督懷裏,讓他收攏雙臂不由分說地箍在胸膛上緊抱著。她小臉微紅,推搡著他蹙眉道,“攔我做什麼?我得入宮一趟。”

“真是個小糊塗蟲,阿滿,你變笨了。”藺長澤麵色沉冷,道,“女皇早有諭旨,她罹病之事不能宣揚,晨間剛臥的床,你此時去,豈非昭告天下你我關係匪淺。若被周景辭察覺,之後的事情就難辦了。”

五公主麵上一怔,這才稍稍冷靜下來,乖乖由他抱著,道,“方才是我衝動了。可是廠督,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女皇臥床這等大事,即便母親有意穩定民心不欲聲張,隻怕也瞞不了多久。”

藺長澤輕笑,“這點倒是不糊塗。”

“伴君如伴虎,大燕上至皇女,下至朝中重臣,人人在大宸宮都有內應。”她滿目的憂色與困頓,“我篤定,周景辭很快也能知道此事。”

“她知與不知,從何得知,你都不必去管。如今醫正們還寸步不離地守在龍榻前,唯我一人離宮,這時候,人人都都會以為,誰頭一個趕赴女皇寢宮,誰就是西廠幫扶的皇女。”他的嗓音清冷低沉,卻字字有力,黑眸盯著她一字一句道:“阿滿,我已派秦祿暗往諍國公府,目下隻需靜待,周景辭入宮。”

她半眯起眸子,徐徐回過神來,“你想讓女皇和周景辭,都認為你是三公主一黨的人?”

他勾了勾唇,未言聲。

周景夕腦子裏的亂麻逐漸變得清明過來,抱緊了他的脖子繼續道,“我明白了。好,我聽廠督的,暫且按捺不動,待周景辭入宮之後,我再另覓時機去探視母親。”

藺長澤麵上輕笑,低頭在她紅豔豔的唇瓣上落下淺淺一吻,“為夫最喜歡你聽話的樣子。”

五公主小臉紅彤彤的,強自將對女皇的擔憂按捺下去,穩住心神,捉緊了他蟒袍的袖襴沉聲問道:“何時啟程往玄機門,秦禦司那頭還等著咱們一道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