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辭心頭微沉,刹那間,那張如花似玉的臉上便不見了陰鷙之色。她含上幾分笑意,道,“罷了,既然是母親的旨意,指揮使和錦衣衛們也都是奉旨行事。方才我的確有些衝動,錦衣衛們拔劍,也是護主心切,無可厚非。”
藺常澤一哂,對揖雙手拜下去,“殿下宅心仁厚,實乃我大燕之福。”言罷側目一瞥,朝那一地烏壓壓的人頭道,“還不叩謝殿下?”
眾人因振臂高呼,“多謝殿下開恩!”
三公主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接著又見廠督拿素白的絹帕掩了口,微蹙著眉頭咳嗽了幾聲。周景辭挑眉,道,“廠督身子不適?”
藺常澤垂著眸子略微點頭,道,“這些日子多雨天涼,染了些風寒。”說著頓住,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因側首吩咐身旁的雲雪,道,“逍遙雅主前些日子製了不少驅寒的妙丹,我吩咐你們給三殿下備一份來著,可還記得?”
雲雪低眉頷首,“督主放心,屬下們都記著呢。”言罷轉過身,從隨行的小太監手裏取過一個紫檀木匣子,恭恭敬敬地奉了過去。
廠督伸手接過,然後呈給了周景辭,立時被識眼色的婢女伸手接過。
三公主何等聰明,同廠督一個眼神來回便悟出了其中玄機,複又一笑,道,“多謝廠公了。”目光掃過鳳觀台緊閉的殿門,神色微冷,道,“我瞧那逍遙門的雅主倒是比咱們宮中的醫正有本事。”說完廣袖一拂,頭也不回地去了。
督主垂首,修長的雙臂往前一揖,呼道:“微臣恭送殿下。”
須臾光景後,藺常澤直起身,麵上的那絲虛與委蛇消退得幹幹淨淨。他側目看了一眼二郎,淡道,“不可掉以輕心。”
指揮使應是,“督主放心。”
入夜了,無根水猶不停,勾描得整片夜色寒凜如霜。秦祿冷得直哆嗦,抄著兩手給掌印值房下了鑰,提上一盞宮燈,隨督主一道出宮往廠督府去了。
走出宮門不足十裏地,夜色中便現出一抹高挑氣場的白色身影,秦祿定睛細瞧,認出前方那人是雅主大人。
司徒逍遙像是已等了多時,瞧見西輯事廠的官轎後疾步而來。轎中的俊美男人闔著眸,語調平平道了個停,隔著垂落的轎簾問,“辦妥了?”
逍遙公子眉眼間的神色有些複雜,略微頷首。
藺常澤捋念珠的動作微頓,打起簾子下了轎,視線穿過天穹落在未知的某處,麵上的神色極冷,“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司徒逍遙蹙眉,壓著嗓子道,“你就如此篤定,周景辭得了女皇預傳位給四皇女的消息後,會逼宮篡改遺詔?若是她沒有走這一步棋,那你這千辛萬苦的一盤棋,可就全付之流水了。”
廠督寥寥一笑,淡道,“三殿下是如何心性,我再清楚不過。到時,景夕護駕有功,那儲君之位便唾手可得了。”
回到廠督府已是深夜,藺常澤獨自一人回了廂房,撩開簾幔一瞧,他的小阿滿正抱著錦被蜷在榻上,睡得像隻小貓,一頭青絲綢緞般鋪開。
督主心底一柔,俯身吻住她的唇。周景夕迷迷糊糊間被親醒,懶懶地掀開眼皮子看了他一眼,然後拿雙臂抱緊他的脖子,嬌軟的唇舌熱切地回應。
細密而溫柔的吻落在她的臉頰,耳根和脖子上,五公主被親得腦子暈乎乎,忽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將他推開,美眸瞪大:“在外頭晃了一天,洗浴了麼?”
這副明顯嫌棄的語氣聽得廠督微怔。他沉沉笑了起來,扣住她的手腕,低頭再度吮吻她的唇舌,嗓音低啞道,“先喂你一次,過會兒你幫我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