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
城主府後腳便派人來把何月的賣身契等送來,另外還弄了個新的身份名冊,名冊是空白的,隨便蕭陵怎麼填都可以。
蕭陵是帝卿,是上位者,賜了些東西過去,霍佳英歡喜極了,交好這位平南帝卿未必大有好處,但當今皇族血脈稀薄,並沒有幾個真正的皇族中人,能結交一個也是好的,況且這位平南帝卿的名聲很大,人品也不錯,看他能千裏迢迢來救一個奴隸,便知道是重諾守信之人。
霍佳英邀請蕭陵住在城主府,蕭陵推辭了,當即在春風城買了一個清幽的院子,住了下來。
他有一個習慣,到了一處地方,先住上一兩個月,熟悉熟悉人物風貌,然後再做打算是走人還是繼續住下去。
雍州便是用這樣的方式挑選出來的適合居住的地方。
雍州風景宜人,四季分明,物產豐富,山環水繞,氣候舒適,他在雍州時連病都犯的少了。
春風城的小院子是仿照禹國人的院落建造的,有鬆,竹栽種,還有一小塊地,竟然可以種地,如今春寒時節,天氣還很冷,再過一段時間,暖和一些,就可以種地了。
蕭陵看著那塊空空的地,有些神傷。
他喜歡種地,哪怕在巫水國的皇宮中,他也將那些嬌貴的花卉拔了,種上了黃瓜,白菜,西紅柿,玉米,小麥,皇宮裏金色麥浪滾滾的樣子很美。
他將這些當做陶冶性情的事情,便是這些樸素的東西支撐著他走過那段幽暗的歲月。
有時候那些浮沉歲月中會浮起來薑昕薇的臉,但很快便黯淡了下去,他的人生中,薑昕薇占了很大的篇幅,但隻要他活著,那終究會成為很小的的一塊。
時間會壓縮一切重要的東西。
蕭陵將那個空白的身份名冊給了何月,由著她隨便填寫,想填什麼便填什麼。
何月拿著東西心情很是複雜,她已經知道了蕭陵就是平南帝卿的事情,隻要是巫水國人,來到禹國之後最恨的人有兩個,一個是大將軍郭峰,另外一個便是平南帝卿。
大將軍郭峰帶軍滅了巫水國,他們自然是恨得。
但平南帝卿曾經做過巫水國的鳳君,後來卻把巫水國的地圖呈獻給了禹國皇帝,這才讓郭峰行軍布陣如有神助。
地圖在戰爭中的重要性不亞於軍事行動提前泄密。
何月在自己的屋子中拿著身份名冊咬牙切齒,她很想很有骨氣的將這個名冊扔到蕭陵的臉上,大聲的嗬斥他遲早有一天殺了他報仇雪恨。
但理智阻止了她,她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鋪平了那個身份名帖,筆沾足了墨,在上麵工工整整的寫下自己的名字。
寫完之後,轉交給小廝,小廝立刻將其中的一份轉交給了城主府的霍佳英,在上麵存了底。
從此後,她就是一個身份清白的良人了,可以和禹國的子民一樣享受禹國人的待遇。
小廝將何月的反應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蕭陵。
蕭陵笑了一聲,便放在一邊。
小廝不滿的撇了撇嘴。“這些汙水國人就是狼子野心,公子千裏迢迢過來,就是為了救她,她不但不領情,還一副想要吃人的樣子,小的覺得把她留在這裏,遲早留成禍害,公子不如我們一起早早回雍州,將這裏留給她也算是報了恩了,公子以為如何?”
蕭陵從書上抬起雙眸,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塊空空的菜地,他已經下定決心,等過段時間他一定將那裏全部都種上菜。
對於種菜,他似乎有執念,總要眼前所見的土地都種上了才才甘心,這是他排解寂寞,澄淨心靈的方式。
他輕笑一聲說道:“你若處在她的位置,一樣要恨我的。在這裏住一個月,等她熟悉了這樣裏的環境,我們便走吧!回雍州!”
他總有一種感覺,這一次回雍州,隻怕他再也沒有能力出來了。
他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了。
他仰頭看天,隱隱有些後悔,當初應該聽那些宮女的話,對自己好一點兒,這樣就不至於看太陽的日子都短了許多。
不過那時候,他心如死灰,報仇後身死幾乎是一個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