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滾滾,電閃雷鳴。

一道刺目的白光劃破長空,照在冷宮床上那張蒼白如紙的臉上。

“啊——”

一聲淒婉而悲絕的嘶吼劃破這冰冷的夜,與閃電同時消失在空洞的暗夜中……

“娘娘,生了,是個兒子……”穩婆將滿身是血的嬰孩包裹住,遞到衣著華美的關翡翠麵前。

這滿身的鮮豔奪目,與這殘破的冷宮形成鮮明的對比,對冷宮的人來說,著實是一種無言的諷刺。

“哼!一個野種罷了,等會叫人給埋了。”關翡翠並沒有瞧孩子一眼,滿臉盡是無情與冰冷。

“妹妹,我求求你,不要殺我的孩子……不要……”

奄奄一息中的關明月驟然起身,伸手就要奪過孩子。

孱弱的身子剛剛站起卻無力支撐倒在床前,身體伴隨著鏈接在地上瑟瑟地顫抖。

“我的親姐姐,是皇上要這孩子死,不是本宮!”

關翡翠的聲音傾刻間變得柔美,柔美的讓人如癡如醉,比她的這張麵孔更加令人沉醉。

赤眸中的怨恨一點一滴地盡噬著悲與痛,纖纖十指緊緊地收攏,指關節泛著沉痛的白,指甲緩緩深入地麵,素衣上那產後的惡血紅豔的是那麼刺眼。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有什麼錯?文軒,你不能這樣殘忍,他是我們的孩子……是我們的孩子呀……”

關明月側身躺在地上,悲聲嘶吼,淚水落下,大片地淹沒著她慘白的沒有一絲顏色的臉。

三夜的掙紮,三夜的疼痛,滿身心的悲與痛,怨與恨,始終還是逃不過命運的捉弄。

她死不足惜,可孩子是無辜的,千真萬確是皇帝的骨血,為何,他就是不願再信她一次?

幸福,原來可以如此短暫?

三天前,突然有一隊侍衛不分青紅皂白就將東宮團團圍住,並將她拖到這陰暗潮濕的冷宮裏來,直到現在,她都還不明白這到底所為是何?

鐵鏈錚錚,宮門大開,狂風席卷著樹葉滿院亂竄,雷聲悲鳴,閃電哀撞,腹中的孩子似乎感知命運悲濟,在她踏地冷宮大門的一刻,她腹痛如絞。

她整個人就如剛從鬼門關上闖過,死裏逃生,並沒有絲毫的慶幸和喜悅,隻有滿腔的悲痛。

“翡翠……把孩兒給我,求求你……”關明月伸手,想要從穩婆手中奪回自己的孩子。

可是,一張紙隔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簽了它,就讓這孽種活!”寒冷刺骨的聲音是何等熟悉,在這空曠死寂的冷宮前響起。

她吃力地抬頭,與那道寒光閃閃的黑眸相迎,那心尖的疼痛更加明顯了。

關翡翠眼底閃過一絲詭異而陰冷的光,隻是一閃即逝,很快又恢複溫柔的容顏。

“文軒,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就算讓我死,可否讓我死得明白?”關明月唇齒緊咬。

關明月緩緩起身,將身體靠在床榻上,茫然而哀怨的雙眸看著這個身穿金黃大袍的男子,心頭是何等的悲涼?

同床共枕五載,恩愛到如影隨形,這樣陰冷的目光,何曾見過?

“為什麼?你還有臉問朕為什麼嗎?”曹文軒陰冷的目光中滲透著很明顯的厭惡,聲音冷若冰霜,狠狠地扔下手中的宣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