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妝側是一副酋須大漢的尊容,麵帶笑容地緊跟在歡蹦亂跳的歌舒薇身後,替她一路買單。那些搜查的死士、兵馬,無數次從他們身邊擦身而過,卻沒能發現他們的存在。
“相公,那個好看,我要那個”歌舒薇指著一個小泥人攤上的仙女小人,一手拉著梨妝,開心地嚷嚷著。
正巧從這裏經過回宮的歌舒夜聽到她的聲音,眼神驟然投了過來,看到的卻是一對陌生的小夫妻,女的真拉著丈夫的手撒嬌。
梨妝眼角餘光也看到了歌舒夜,將問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給了攤主一兩碎銀子,拿起那仙女小泥人拉著歌舒薇,假裝若無其事地向前走。
“相公,你怎麼都不問價呢?”歌舒薇好奇,半吊在梨妝手臂上。
——這明明是薇薇的聲音!
歌舒夜眼神微涼,仔細回想梨妝取手泥人的手和手法,那雖然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梨妝又經過了刻意掩飾,但他和梨妝從小一起長大,彼此對對方的了解都細致得如同了解自己一樣,他小小的掩飾又怎能瞞得過去?
她剛剛喊梨妝相公?
是為了易裝改身份需要,還是……
“前麵兩位請留步”歌舒夜打馬上前攔住了梨妝和歌舒薇,眼神來回在他們身上掃視。
梨妝僵住了腳步,牽住歌舒薇的手明顯緊了緊。
歌舒薇抬眼看著馬上一身戎裝的歌舒夜,被天空的太陽晃得半眯起眼睛:“這位將軍好麵善哦,好像在哪裏見過。相公,我們認識他嗎?”
這是薇薇的聲音沒錯。
歌舒夜跳下馬,靜立在她麵前,驚疑不定地看著她陌生的容顏——可是,為什麼她看著他的目光也這麼陌生,就像從來都不認識他一樣?
“不認識”梨妝壓低了嗓子,沉聲對歌舒夜說:“這位軍爺,我們隻是進京來做生意的普通小戶人家,沒有觸犯什麼律法吧?”
歌舒夜定定地回眸看著同樣麵容陌生的梨妝,卻很確定他就是梨妝。
他濕紅了眼眶,咬得牙關“咯咯”作響:“十幾年的兄弟情,幾十次的出生入死,為什麼不能再肝膽相照、相互扶持一次;難道就因為得帛者得天下這句話嗎?”
“軍爺,您在說什麼,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梨妝心髒輕顫,背在身後的手輕握成拳,臉上卻是尋常百姓對官兵那種怯懦討好的笑。
歌舒薇迷惑地看著歌舒夜痛苦的臉,看到他泛紅卻倔強不肯哭出來的眼睛,她的心莫一抽一抽地好像有點痛,腦袋裏也很痛,好像有些東西要跑出來重新回到她腦子裏似的。
她想,那可能是她以前的記憶吧?
可為什麼,這些想要跑出來的記憶會讓她感到莫名的悲傷?是不是那些她忘記的事,都是她無法承受的痛苦,所以梨妝才會那麼害怕她再記起來?
既然是這樣,既然這些記憶會影響到她和梨妝之間的感情,那她就不要再記起來。
“相公,我頭疼,我想回去休息。”
歌舒薇強迫自己不要再去看歌舒夜的臉,不要再去想腦海中那些混亂的迅息及畫麵,她臉色蒼白地抱緊梨妝的手,仿佛怕他會突然消失似的。
梨妝聽她說頭痛,知道她是看見歌舒夜受了刺激,以往的記憶可能要恢複造成的,緊張地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好,我們回去。”
見他們要走,歌舒夜上前一把抓住了歌舒薇的將她拽了回來——
這是她的手,
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這就是握著她的手的感覺。
“你真的舍得?連你也要放棄、離開我?”滿大街的人來人往,歌舒夜卻隻看得見她一個:“你曾經說過,能和我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就是此生的幸福。現在我告訴你,我不要隻和你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同一座城市中。我要和你相守在同一屋簷下,我會和你相守建立一個幸福的家;我能做到,我也一定會做到,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