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日朗邀了蘭瓔進殿內坐,斟了一碗熱熱的奶茶給她,又命宮女上了饊子、奶皮等小食,“我常日無聊,便自己做了些鹹味兒的饊子,你嚐嚐,倒也很有我家鄉的味道。”
蘭瓔將桃花姬放在一旁,兩種截然不同的香氣繚繞鼻間,“你這幾日倒少往我那裏去了,咱們姐妹倒是生疏了。”
薩日朗夾著饊子的手一滯,眼瞼低垂,眼神凝滯半晌,她將饊子泡在奶茶之中,“我以為,你不願見我。”
蘭瓔窺探的目光一瞬陰冷而狠辣,“姐姐這是何意?”
薩日朗將筷子放下,“你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十六阿哥早亡之事,我知道為什麼,想必你也知道。”
蘭瓔抬起眼瞼,望向薩日朗的目光之中瑩然有淚,“姐姐,我是···真的沒有辦法······”
薩日朗歎息一聲,“我自入宮之後,隻與你情誼最深,你做了錯事,我不能阻攔,也是錯。眼下輝發那拉氏既然已倒,我盼著,你往後再不必行此事。”
蘭瓔連連頷首,“我往後一定會聽姐姐的,再不做那些傻事、錯事了。”
薩日朗溫平一笑,伸出手握住蘭瓔的素手,“如此就好,你我姐妹還是一切照舊。”
一切照舊?
蘭瓔出了慎德堂,緩緩踐踏過那片曾經有薩日朗盛開的花圃,目光之中滿是冷意。
天地一家春內。
若翾扶著腰背處,緩緩地在寢殿內踱步,這自然是張義之的建議,前些時候看診,張義之擔心若翾有胎位不正得跡象,便提醒她每日適當走走。
抱夏有些擔心地跟在若翾身後,小心翼翼地護著她,若翾回頭對她微微一笑,“你這樣緊張,讓我也怕起來,沒事的。”
抱夏上前扶著她,“主子這一胎懷得艱難,別說奴才們緊張,便是萬歲爺那也日日讓人來問呢。”
若翾撇撇嘴,“他就是瞎操心。”
主仆二人正說著話,阿梨走進來,福身道:“主子,博爾濟吉特氏阿木蘭求見。”
若翾溫和的眉目染上一絲冷色,她緩緩坐在榻上,輕撫小腹,“她來做什麼?”
阿梨搖搖頭,亦很是費解,“奴才也不明白,要不,奴才這就去回了她?”
若翾沉默半晌,倚在軟靠上,她實在腰酸得緊,不想動彈,“讓她進來。”
阿梨噯了一聲,迎了阿木蘭進來。
這阿木蘭入京待嫁也有兩年多了,隻是自苾芬幽禁之後,永璂的婚事便再無人提起,弘曆恨屋及烏,更是不聞不問。
若翾命人備了茶點,看著麵前的女孩,她本是外蒙貴族,卻因要嫁給大清曾經的嫡子,便被教導成如今這副呆板的模樣,混沒有十四歲女孩該有的活潑鮮妍。
阿木蘭訥訥站在天地一家春一塵不染的金磚地麵上,垂首看著自己衣角的瓜瓞綿延花樣,纖細的脊背輕輕顫抖。
若翾輕輕歎息一聲,上一輩的恩怨無論如何都會禍及下一代,隻是阿木蘭實在可憐,她千裏迢迢來了京城,無親無友,輝發那拉氏又做了蠢事,斷了兒子的前程,連累這個小姑娘跟著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