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琰見自己最敬仰的皇阿瑪注意到自己的扇子,挺起小胸脯,一副男子漢般的神氣模樣,“是十一哥送兒子的呢,十一哥書法畫藝都是極好的,兒子要好生向他學習,讓額涅高興。”
弘曆摸摸他細軟的發,“你十一哥的書法繪畫雖好,隻是他署名兄鏡泉,太過書生意氣,咱們畢竟是滿人,要有滿人該有的氣概,明白嗎?”
永琰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弘曆將他抱起來,父子二人坐在正殿明堂的寶座上,聽著寢殿的動靜。
從日光正熾到暮色四合,仿佛經曆了幾度春秋,正殿內高大的西洋鍾發出鐺鐺兩聲響。弘曆拍拍睡得不甚安穩的永琰,才發覺已是子時。
陳進忠躬身道:“萬歲爺,夜深了,您還是早些歇息吧。”
正這麼說著,寢殿內傳來一陣極洪亮的嬰兒哭聲,一個姥姥大夫走出來,滿臉喜色:“奴才恭喜萬歲爺,皇貴妃誕下阿哥。”
弘曆麵上亦是浮現喜色,他將永琰交給陸湘漪,腳步匆匆地走進寢殿。
若翾已然快要入睡,長發被汗水濡濕,疲倦虛乏。
弘曆將她臉頰上的發別在耳後,“翾翾,辛苦你了,咱們又有了一個兒子。”
若翾勉強打起精神,“永璘,珊瑚琳碧,瓀瑉璘彬。永瑆兄弟又多一個能互相扶持的人······”
弘曆垂首,將她涼潤潤的指尖放在臉頰處貼著,“睡吧,這個孩子,咱們自己養著,朕會好生疼愛他。”
若翾幾不可見地點點頭,昏睡過去。
乾隆三十一年五月十一子時,皇十七子永璘生,後為慶親王。
若翾再得一子的消息傳到暢春園的時候,太後的臉上浮現一瞬的喜意,卻又瞬間泯滅無痕。她緩緩靠在坐炕上的軟靠上,幾乎可以預見,幾十年後的紫禁城,這個自己最瞧不上的人,她的子孫們將會如何的統治這座宮城,甚至是整個天下。
手中的佛珠悄然墜落,太後低聲道:“皇帝這半個月翻了幾回牌子?”
福子福身道:“萬歲爺這個月入後宮三次,一次去明常在處、一次是去容嬪處、還有一次是去慶妃處,其餘時間,大多是在九洲清晏和天地一家春的。”
太後揉著額頭,“那汪芙葳也是個不頂事的,去歲南巡還好好的,有前勁沒後勁。你安排個人,好生教導她歌舞琴棋,年紀輕輕的,倒不如一個年過四十的女人。”
福子暗自歎息一聲,這位老太後當真是越發執著了,也不知那皇貴妃何處惹得她如此不喜。心中這麼想著,她仍是福身,“是,奴才這就去安排。”
自永璘出生,若翾這邊的日子倒是越發順心,永璘養得極好,倒是若翾五個兒子之中最為活潑的一個,弘曆也很寵愛永璘,幾乎是到了每日都要來看一回的程度。
若翾剝了一瓣橘子喂到弘曆嘴邊,“臣妾聽說西南戰事又起,萬歲爺今兒還有工夫到臣妾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