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金石,蘇破想找府城最負盛名的劉家鋪子煉化鑄刀。鑄就一口重量更大,質地更加精良的長刀。從牛二那裏先後拿了兩口刀,蘇破發現,自己或許是用慣了的緣故,打造兵器,首先想到的就是刀。
一路尋覓。不知為何,這段水域,竟然少有人煙,漁民見到了兩個,渡船卻是一個皆無。
蘇破走出老遠,上遊河麵上才出現一船影,耳邊同時漸漸傳來漁歌之聲。
郎住一鄉妹一鄉,
山高水深路頭長;
有朝一日山水變,
但願兩鄉變一鄉。
歌聲婉轉悠揚中透著蒼涼,讓人不禁心神沉浸其中。
蘇破聽來,頓時心有所感。離別那日,李雲兒最後目光中的哀怨,他何嚐不知。不過,自打醒來後,他對李雲兒的依戀便極淡,更何況雙方從來也沒有什麼約定。畢竟,他昔日隻是個傻小子,還入不得雲兒的眼,雲兒對他,更多的是憐惜。再者說,此回京都,山高路遠,艱險未知,生死難料。這是他身為蘇家子,為流放付出的代價,隻能自己來承擔這凶險。五嬸子母女,他已經托付牛二,並有了安排。如果有緣,當會再見。
回首遙望羅舟山,蘇破知道,他終究還是會回來的。所有的秘密,都會有揭開的一天。
歌聲悠悠,那一艘輕舟,乘風破浪,不消片刻便到了蘇破麵前。
這船來得十分之快,以致狹細的船首劃出了一道白色的水浪,船上一艄公急速而熟練地劃著船,用的是一麵大槳。
蘇破擺手示意之下,那船便慢慢悠悠的靠了過來。
這船是擺渡客人用的,有些陳舊,不小也不太大,長約三丈,寬有丈餘。上麵立著一個艄公,把船靠了邊,搭上跳板。蘇破便推著獨輪小車上了船。
渡河的,隻有蘇破一人。舢板船慢慢劃行,河麵往左岸突然變得十分寬闊,到了河心,水流越發的湍急,水波飛濺,衝擊著舢板,每朵浪花湧上,都有一股股清瀅的河水順著船板的溝渠和裂縫,喧囂著滾竄到蘇破的麵前來。冬季的太陽是明媚的,幾隻黑鴉在陽光裏閃著黑鋼般的羽毛,呀呀呀呀地叫著,正在河麵上覓食。蘇破立在向陽的地方,身上是冷颼颼的,但是心頭卻是火熱的。
極目四顧後,蘇破漫不經意間,眼光撩過那艄公。轉開來,遙望對岸,心中突然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似乎……
似乎哪裏出了問題!
到底哪裏有不妥之處?
蘇破緩緩扭頭,掃視過這舢板船,最後,把目光重新聚集到那艄公身上。
這是一種很別扭的感覺!
蘇破仔細的打量著這艄公。
一身寬大的褐色蓑衣,將身材包裹的嚴嚴實實。寬大的草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孔。那露出的下巴,白淨無須。渾不似尋常艄公風吹日曬雨淋的黑褐滄桑。
蘇破目光不禁一凝,轉而注視到了那艄公的手上。
撥槳換手的時候,掌心無繭!
掌心無繭的艄公?
不對!
蘇破身上筋肉猛然一震,勃然而動,繃緊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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