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那裏沒有搬進新住戶。”低聲嘀咕了一句,杜澤揮動馬鞭,催促馬匹加速前進。他沒有猜到洛菲的真實想法。在理解少女獨有的心性這方麵,他顯然還有待提高。
經過幾個小時的奔波,馬車終於在一處被廢棄的小農莊前停了下來。
這處農莊已經被廢棄了數年之久。由木頭和少量石塊建造的主建築破落不堪,周圍的農田裏也早已布滿了叢生的雜草和灌木,附近還能看到一些動物的足跡。主建築的大門向內倒在地上,木板上還隱約能看到血液幹涸形成的黑褐色痕跡。
讓洛菲在農莊門口的柵欄上拴好馬車,杜澤用手撩開蜘蛛網,從大門走進了主建築。陽光順著天花板的縫隙照了進來,在屋內照出道道光斑。他回憶著四年前自己走進這裏時的景象,回憶著那對熱情的自由農夫婦,回憶著那頓樸實而豐盛的晚餐。不由自主的,他想起了後來的那場戰鬥。那場導致整座農莊被殺戮一空,也差點將他的生命結束於此的戰鬥。
焦恩從來都不是個善於寬容的人。在他還是孩子時,焦恩就表現出了這一點。他的仆人總是更容易挨鞭子。
沒有成功擒獲自己的兄弟,焦恩在憤怒中當場下令進行屠殺,將農莊內無辜的農民、投降的士兵與傷員全部處決。最後一批擁護杜澤的人就死在這裏。當時,杜澤躲在穀倉的地窖中,才幸免於難。他努力抑製住了想要衝出去參加戰鬥的欲望,因為這會使部下做出的犧牲毫無意義,更無法挽救他們。直至屠殺結束,焦恩帶著他的人罵罵咧咧的離開農莊,杜澤才從地窖中鑽了出來,找到了自己的馬,趁夜逃離了子爵領。
將思緒從回憶中拉了出來,杜澤轉身離開主建築,招呼洛菲一起進入了旁邊的穀倉。他很快找到了當年他藏身過的那個地窖。用力拉開那扇沉重的木板,杜澤朝下麵望了望,確認它沒有出現塌陷和其他異樣,隻因為堆在裏麵的糧食受潮腐爛而發出一股黴味。
對地窖進行了少量簡單而必要的打掃,杜澤指揮骸骨戰士,從馬車上搬下了所有的行李——包括烏冬莉絲的棺材在內——並把它們搬到了地窖裏。考慮到刺殺事件後彌漫在子爵領內的濃厚的、近乎偏執的對於魔法的反感,杜澤暫時把四個骸骨戰士都留了下來,獨自趕著馬車離開了農莊。他要去送一份信。
一封對於接下來的計劃至關重要的信。
收信人是一位騎士。這位騎士曾經效忠於老子爵和洛森家族,在刺殺事件後選擇站在了焦恩一邊。不過,在杜澤逃離子爵領的過程中,他也曾經在私下裏為杜澤提供過幫助。
根據杜澤對他的了解,這位騎士的行事態度非常圓滑且非常現實,並不怎麼受榮耀和誓言的約束。更多的時候,他做出選擇的根據往往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非其他的任何東西。如果當時的杜澤身邊沒有一群誓死捍衛他的士兵,這位騎士會作出的選擇可能就完全不同了。
通過一條不為人知的秘密渠道,這封信可以被安全而隱秘的送到收信人手中。
趕著馬車來到子爵領內的唯一一座城鎮,打扮成普通旅行者的杜澤沒有受到任何盤問,就順利的進入了城鎮中。四年的時間不僅改變了杜澤的樣貌,也使得許多人幾乎都已經忘了那位‘和邪惡巫師一起謀殺了自己的父親,又僥幸潛逃出了子爵領’的通緝犯。
“獸人之血……”
在街邊的一間酒館前停下馬車,杜澤低聲念出了酒館門口的招牌,推門走了進去。酒館內的陳設簡單硬朗,牆上還掛著一麵盾牌和一把折斷的長劍。下午的酒館內客人不多,隻有那些嗜酒如命的家夥才會這個時間光顧。一個臉上有道刀疤的中年人站在櫃台後麵,手裏擦拭著酒杯。幾個明顯喝醉了的人坐在櫃台前,大聲討論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