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血腥味和沉重氣氛的影響,宴會結束的很是倉促。按照傳統,這樣的宴會往往要持續數天、甚至數周的時間,好讓客人們親自體會到主人的誠意。期間,主人會完全負責來訪者的住宿、飲食和其他需求,盡可能的讓人們感受到自己的慷慨與熱情。
宴會隻持續了短短一天的時間。
許多人都在午餐到晚餐的時間內找到各種理由提前告辭,帶上他們被另一隊骸骨戰士‘保護’著的仆從和護衛,神色匆匆的離開了洛森堡。少數人堅持到了吃過晚餐後,才突然想起自己家裏還有什麼要緊事,或突然覺得身體不太舒服,又或是突然懷念起家裏那張舒適溫馨的大床,不約而同的選擇趕在就寢時間到來前離開。
盡管杜澤反複保證自己不會進一步追究任何人的責任,不過普通人一般都不願意住在一座駐守著大量亡靈怪物的城堡裏,更不願意親身驗證一下那位掌控著怪物的領主的承諾是否真實可信——誰知道他會不會再挑出幾個人來立威?
比起善良寬厚的品德和實在的行動,**裸的威脅和當眾執行的死刑,並不會有助於讓人們愛戴一位新領主。那隻會讓人們感到恐懼。
隨著參加宴會的客人們紛紛離開這場讓他們印象深刻的宴會,關於新領主掌控著的那些怪物和他狠辣的手段,在短短一周內就傳遍了整個子爵領。從最西邊的石喉峽穀,到最東邊與獸人世界相鄰的土地,再到最偏遠的礦場和伐木場,乃至子爵領內的每一座村落、每一處旅店、每一個有人類聚集的地方,人們都以極快的速度記住了這位新領主。關於他的恐怖故事也開始在街頭巷尾流行開來。
人們說他當眾用手擰下了二十個叛徒的腦袋,喝幹了叛徒的每一滴鮮血,還把無頭屍體切碎丟到湯鍋中煮熟,強迫在座的每一位客人都喝了一碗這種特製肉湯。
關於‘特製肉湯’,民間傳聞倒是確有現實依據。
在宴會尚未結束的時候,得到了領主親自下達的命令,洛森家族首席騎士安格斯閣下,帶著四名騎士和五十名士兵衝進了瓦沙鎮。他們痛毆了那些企圖阻止他們的市井流氓和專業打手,光明正大的抓走了巴奈特鎮長的三個兒子和一個孫子,並宣布巴奈特鎮長與敵人勾結密謀暗殺領主,其本人及其親屬名下所有的財產和產業都將遭到查封。他們同時帶來了巴奈特鎮長被裝在木籠裏的腦袋,將其掛在瓦沙鎮人流量最大的城門上公開示眾。
幾天後,巴奈特鎮長的產業紛紛被以低價變賣給了子爵領內的各個重要人物,價格低廉的程度近乎白送。他收藏的銀幣、古董、珠寶和其他貴重物品,也被分成若幹份,以禮物的名義送到了每一位參加過宴會的客人手中。
在收到那封由一個士兵送來的‘私人信件’後,被骸骨戰士射過一箭的商會首領組織起子爵領內的其他商人們,共同穩定物價,以保住自己的位置和生命。由於這種積極配合的態度,他很快得到了新領主的親口承諾,關於其是如何寬容的諒解了他在宴會上因無知和受到蒙蔽所犯下的錯誤,不再追究。
得到了切實的好處,雖然在宴會上被嚇得不輕,客人們還是勉強接受了這位新領主的存在。當然,對於普通的平民來說,他們並不了解幕後發生的事情,隻知道子爵領又換了個新的領主老爺,而且這個新的領主老爺可不是什麼心胸寬廣的好人。
那就是杜澤的目的。
比起被人們愛戴然後死在從背後刺出的利刃下,他寧願被人們畏懼。這能更好的提醒所有人,背叛他所要付出的代價,以及他真的擁有向背叛者索取代價的能力。一位聲名狼藉的領主固然難以得到人們的喜愛,但作為好處,在試圖與這樣一位領主為敵的時候,人們也會再三考慮自己是否能承受得起那種代價。
另一方麵,直至現在,他還不知道無麵者的勢力到底有多大,有多少成員,有多少人是他們的同夥。他甚至不知道無麵者的這些行為到底是為了什麼。除了無麵者應該是個由惡魔崇拜者組建的勢力,以及無麵者應該就是四年前刺殺事件的幕後真凶外,他對這個組織的情況幾乎一無所知——與其被動的等待對方的進一步行動,還不如主動挑明與無麵者的矛盾,逼迫對方走到明麵上來對付自己。
不想再看到用各種手段接近自己的刺客,以領主的名義,杜澤讓老管家解雇城堡中所有的普通仆人,重新招募一些更可靠的人手。他同時還提出了一個讓老管家感到有些為難、甚至有點後悔將自己的孫女舉薦為新任管家的特殊要求。
在正式成為領主的第二天,杜澤開始處理積壓下來的公務——其中一些是需要領主作為見證的交易契約,還有關於人事變動、關於巴奈特鎮長家族的處理、關於秋末領地防務的各種文件,需要領主作出決定並批準實行——處理那些隻需要閱讀和簽字的東西花不了多長時間,而要處理那些更具體的部分,所消耗的時間就會大大增加。得益於在童年時受過的教育,雖然對這些事務略感生疏,杜澤處理起它們的效率卻並沒有辱沒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