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涵,你都不問一下,自己的孩子有沒有保住嗎?”
杜若涵的眼睫猛的一顫,車撞過來的那一幕在腦中回想起來。
祁令揚抱住了她,讓她免於撞擊在地上,可是她的肚子還是痛了起來。
她還記得自己被他抱著跑了一路,記得他急劇的心跳,粗喘的呼吸聲,還有他擁緊了的懷抱……
幹裂的嘴唇蠕動了下,她輕聲的道:“孩子一定在的,對嗎?”
不是她對這個孩子有什麼感應,才兩個月,她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又怎麼會有感應。
她相信的,隻是祁令揚會保護好她。
祁令聰冷笑了一聲:“杜若涵,你知道醫生用了多大的力氣才保住這個孩子嗎?”
他還在公司加班,接到祁令揚的電話,就火速的趕過來了。
從祁氏大樓到古華路的醫院,平時開車要大半個小時的路,他隻用了半個小時不到就趕到了。
到的時候,她還在手術室裏。
祁氏的總裁親自壓陣,醫院一點都不敢怠慢,連已經下了班的婦產科專家都被叫回醫院進了手術室。
祁令聰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道:“杜若涵,我可以不計較為什麼你不好好的待在家裏,而是在這邊的醫院,但我可以告訴你,如果這個孩子沒了,我一定弄死你!”
祁家的老宅距離這裏比較遠,甚至不在一個區,她如果是在家裏出事,不會送來古華區的醫院。
這些天,家裏的下人也告訴他,她經常外出,有時候天黑才回來。
年底公司事務多,她懷著身孕,他不想悶著她,也就隨了她的意。
可她真的,讓他起了掐死她的衝動。
杜若涵可以從他的語氣裏,感受到他噴薄的怒氣,甚至空氣都壓抑的令人喘不過氣來。
她一向怕他,身體微微的顫抖著。
她也不知道,事情會變得這麼嚴重。
杜若涵輕輕的閉上眼,說道:“不會的,這是我們的孩子,我又怎麼會希望他有事呢?”
“這隻是個意外而已……”
“我不管你出了什麼意外,總之,你最好給我小心一點!”
祁令聰的眼底浮著殺意。
結婚四年了,她的心裏隻有祁令揚,作為一個男人,他又怎麼能忍受!
拳頭緊握,咯吱咯吱的響。
手背上的青筋鼓了起來,他的指骨上,有著一抹鮮紅的擦痕,像是打過什麼人而留下的痕跡。
祁令聰在趕到醫院以後,在手術室外,就把祁令揚一拳揮倒在地。
別以為他不知道,杜若涵跑到古華區來做什麼!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再度的開口,聲音中已經透著冷靜:“醫生說你的情緒不穩,也造成了胎兒不穩定,這幾個月,你都需要做保胎。等你身體穩定一些,我就給你辦轉院。”
“現在你好好休息。”
祁林聰說完了,掖了掖西服的衣襟,轉身出去了。
如果不是她剛動完手術不適合移動,他此刻就會把她轉院出去。
……
蘇湘在醫院躺了大半天,終於在幾瓶鹽水掛完以後,咳嗽沒有那麼厲害了,燒也退了下去,體力也恢複回來了。
護士幫她拔了輸液管,蘇湘活動了下手腕,半條手臂涼的發麻。
宋媽媽拿了熱水袋給她熱敷,蘇湘正要讓她回去,病房的門推開,傅寒川又回來了。
宋媽媽看到傅寒川,站了起來,笑著說道:“先生,您來了。太太正好掛完鹽水,已經好很多了。”
蘇湘看都不看他一眼,垂著頭隻是拿著熱水袋熱敷,隻當他不存在。
如果他不來的話,她好得會更快的。
誰曉得他一會兒又會說出什麼傷人的話來?
傅寒川抵著唇咳了一聲,淡淡的“嗯”了一聲,手在蘇湘的額頭上貼了下,溫度沒有那麼燙了。
而蘇湘在他的手背貼在她額頭時,往後縮了下,躲開了他的手。
宋媽媽看到傅寒川來了,這兩人又鬧著別扭,加緊了手上收拾的動作準備回去,蘇湘叫住了她。
——宋媽媽,你晚上來送晚飯的時候,把我的手機也帶過來吧。
比起正常人,手機更是她的溝通工具,沒有手機在身邊,即使不用,她都沒有什麼安全感。
而且在醫院躺著,真的很無聊。
宋媽媽一走,病房裏的尷尬又回來了。
蘇湘餘光瞥了一眼傅寒川,每年的年底都是公司最忙的時候,他不在公司呆著,跑這兒來做什麼。
傅寒川往她麵前丟了一把鑰匙,說道:“車還在修車行,反正現在你住院,就先放在那裏,鑰匙別再丟了。”
莫非同下午的時候來了一趟他的公司,把鑰匙送了過來,看到他手背上的牙齒印還好一頓嘲諷。
蘇湘無語的噴了一鼻子氣,這話說的,好像鑰匙是她弄丟了似的,但她還是拿起了鑰匙。
一看就是新的。
她的車開了幾年了,那把鑰匙被傅贏摔過無數次,上麵有些毛邊。
蘇湘捏住鑰匙,放在了枕頭底下。
兩人再度的無話可說。
傅寒川忽然脫了鞋子,往床上躺了上來:“過去點。”
蘇湘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眼,但還是往旁邊讓了讓。
好在是高級病房,連病床都是加寬加大的,兩個人躺著沒有一點問題。
傅寒川拎開被子躺進去了就閉上了眼,一隻手蓋住了眼睛,似乎很疲憊的樣子。
蘇湘就在他的身側,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很重。
一天一夜未合眼,一回到公司就連續主持了兩場會議,一個國際連線,又接見了一個重要客戶,鐵打的人也受不住。
蘇湘抿唇看了他一眼,剛才看他的時候,眼睛裏都是紅血絲。
而且,好像他也病了,她剛剛聽到他咳了一聲,大概是被她傳染上了感冒。
那也是他活該,誰讓他在她病的那麼重的時候,還要對她亂來?
蘇湘撇了撇嘴,不過沒想打擾他休息,輕手輕腳的往旁邊挪。
才動了下,手腕就被人捉住了,傅寒川寒星似的眼盯著她:“又上哪兒去?”
蘇湘指了指洗手間,此時她身體裏裝著750毫升的生理鹽水,需要排泄。
傅寒川送開了她的手,就在蘇湘要進入洗手間的時候,一道聲音幽幽而來。
“藥膏抹了沒有?”
蘇湘“砰”的一下關上了門,待她再出來的時候,傅寒川已經睡著了。
傅寒川過來的時候,帶了厚厚的一份文件,此時文件就安安靜靜的放在床頭櫃上。
蘇湘百無聊賴,就拿過來看了。
原來是西班牙旅遊推廣的宣傳文案,好幾份,傅寒川應該是要從這裏麵挑出一份來作為最終的決斷。
蘇湘是傅家的人,但是跟傅氏公司沒有半點關係,她感興趣的,不過是她關注了的那個旅行博主罷了。
傅寒川說,是在她的微博上看了這個旅行客,才定下了他走過的旅途路線。
蘇湘一份份的看完,抬頭的時候,麵前一雙漆黑的眼望著她。
傅寒川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
蘇湘從來不看他公司的東西的,便把文件放了回去。
未免他又沒事挑事,蘇湘抬手解釋。
——我隻是無聊看看。
傅寒川坐起來,低啞著嗓音道:“看完這些,覺得怎麼樣?”
蘇湘一怔,他居然沒有生氣她碰了他的東西。
——不怎麼樣。
這些文案裏,沒有一份她有興趣的。
什麼廣告、推旅行軟文,微電影計劃,吸引力太低了。
傅寒川從她的表情裏看出了她的興致缺缺。
蘇湘對西班牙有多向往,他是知道的,當初沒有帶著她去,兩人還冷戰了。
可他的手下做出來的東西,居然沒有吸引到她的向往,可想而知這些東西有多令人失望了。
傅寒川過來的時候,是司機送過來的,在車上,他就粗略的看過這些方案了。
無聊又乏味,都懶得看第二眼。
“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
蘇湘想了想,抬手比劃起來。
——專門製作一檔旅行綜藝。
傅寒川看了她一眼,哂笑了下:“好大的口氣。你知道製作一檔綜藝,花費要多少嗎?”
——你缺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