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靳言放下筷子,有些沉默的看了她一眼,“你跟我回去,桐城的條件比這裏好多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理,就是不想看不到她。
他注意到小樓外還有一口水井,聽附近的居民說,這裏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停水幾天,到時候,所有人都要到那裏去打水。
還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都讓葉靳言不放心。
他在這裏待不了多久,公司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回去做決斷。
林輕語堅定的搖頭。
她從桐城出來,就再也沒想過要回去。
這樣可能有些絕情,卻無法再回去虛與委蛇。
葉靳言沒再說話,晚上的時候離開的小屋。
窗戶上已經結了一層窗花,苗市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她是被門外的嘈雜聲吵醒的。
昨天給房間安電暖氣的時候,葉靳言順道給她的房間換上了一個結實的門,可外麵卻不隔音。
“都聽說了吧?”一個尖刻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林輕語認出是鄭姐的聲音,
“今年這麼大的雪就是因為觸怒了神靈!”她的聲音帶著義憤填膺。
“每年冬天都沒有人生孩子,隻有她,那個外鄉人生了孩子,讓我們大家都遭罪了!”
苗市每年冬天都不冷,幾乎下不了幾場雪,其他人家都沒準備過冬的衣服,一般也就那麼難捱的幾天過去了,就好了。
可沒想到今年的大雪這麼大。
他們這裏還好,聽說市區外已經有好幾個村莊的草房被壓倒了,甚至還有凍傷的人。
“是啊是啊,外鄉人滾出苗市!”
外麵響起了讚同的聲音。
訓斥聲與叫罵聲交織成一片。
林輕語聽著外麵的聲音,原本想要開門的手頓在了原地。
一陣騷亂,外麵的人好像離房門更近了一些。
她聽到有人砸門的聲音,甚至也有人對著不堪一擊的木牆砸了兩下。
“哇哇……”
孩子在臥室裏哭了起來,林輕語忙去哄,孩子是真的哭了出來,小臉上滿是淚水,小鼻子也哭的通紅。
看到林輕語抱起他,便抽噎著伸出小手。
不知怎的,這種委屈的情緒好像也傳到了她的身上。
“讓開!”
外麵傳來嗬斥的聲音,她從來沒有一刻覺得葉靳言的聲音這麼親切。
“你也是外鄉人,都是你們,如果不是你們,苗市也不會下這麼大的雪!”
苗市過於貧困,大多數的人又都沒有文化,他們信奉當地的巫醫,對醫院什麼的並不過多信任。
祖祖輩輩都有人傳,冬天不能生子,否則會有大難。
是以,天氣的異常就讓人將這件事聯想到身邊的人身上。
林輕語又不是本市的人,有些迷信的人受到他人鼓動,對林輕語自然也排斥了起來。
葉靳言冷笑,“天氣變化是自然科學,如果跟外鄉人有關,那大城市裏的外鄉人是不是都要處死了?”
苗市裏也有很多家的孩子在外地打工,留在家鄉的幾乎都是一些年紀大的人。
聽到葉靳言這麼說,年紀大的就都閉上了嘴。
“大家別被這個小白臉唬住了,他見過什麼世麵!你要是護著裏麵那個女人,有本事讓我們都走啊!”
鄭姐在一旁叫囂。
昨天回家,她越想越覺得是出了個奇醜,簡直就沒臉見人了。
再加上下大雪,她在路上就聽到老人抱怨,說是上天懲罰。
她立刻就想到了林輕語那個啞巴生孩子,又突然會說話的事情上了。
她丈夫平時除了喜歡唱歌就喜歡看隔壁那個啞巴,是以,鄭姐對林輕語積怨已久。
在場跟鄭姐八卦的人其實不多。
況且老人雖然愚昧,但也都懷揣著善心,隻有那麼幾個小混混一樣的人在她的耳邊附和她。
葉靳言看了他們一眼,隨後彎了彎嘴角,掏出手機給衛明打了個電話。
“二十分鍾之內,這間小樓的產權證,我要見到。”
他言簡意賅,衛明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鄭姐被他的氣勢唬了一跳。
拍了拍心口,“你少在這裏嚇唬人的!”
林輕語推門出來,鄭姐眼前一亮,“就是你這個外鄉人!趕緊離開這裏!”
林輕語懶懶一抬眼皮,“這不是,昨天幫我收拾零錢的,鄭姐嗎?”
她的嗓子養了一陣比之前好上了許多,低低的聲音帶著慵懶,說出來的話卻讓周圍的人一靜。
彼此相視一眼,都紛紛露出,“她怎麼會說話”了的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