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顧年收功,將一旁杯中尚溫的水喝了。
班房寂靜,或者整個監察司的大院裏如今也隻有他一人在。
偌大的屋子裏,隻有桌案上的一盞燭光搖曳。
顧年打開桌上食盒,從裏麵取了飯菜出來,‘篤篤’兩聲響,將筷子杵齊,臉上露出略有複雜的笑意。
這是柳施施差人送來的晚飯,都是親手做的,如今已經有些涼了。
不上是什麼情緒,自元夜之後,顧年與她再也沒有見過。
不能算是有些生疏了,隻不過隨著長久的見不著而難免會有些生分。
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顧年夾了一片豆腐,仔細想著,如今的生活真是自己想要的麼?
習武為官,如今空蕩的宅院裏,隻有自己孤身一人。
自己喜歡安靜不假,但毫無煙火氣的日子,似乎與曾經所想相去甚遠了。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迷離,但瞬息間仿佛有龍吟高亢,精神深處好似被冰水澆過,刹那清醒。
顧年眼中厲色一閃,輕拍桌案,腰身一動,整個人便扶搖而上,煞氣加身,直接撞穿屋頂而出。
灰塵草屑之中,鋒寒之氣從四方籠罩而來。
卻是一張細密的鐵刃大網,朝他兜頭罩過來,而眼前,同樣有一道身影手持短刀,直朝胸前刺過來。
顧年神情冷漠,雙手翻轉下壓,周遭空氣仿佛凝滯,好像有巨大的壓力而來。
麵前身影陡然一頓,前刺的動作仿佛遇到了難以逾越的阻礙一般,同時身子輕顫,就像在抵抗不可知的力量。
顧年左手揮出,銀光一閃,刺耳的金屬摩擦響過,頭頂而來的大網直接分為兩半。
他這才抬腳,風雷聲震,隻在電光一閃,眼前的人影便弓腰如蝦,悶哼中口中吐血,倒飛而出。
既已出招自然不會留手,顧年左手一甩,銀光霎時而出,驚雷響徹,飛刀便穿透了倒飛的身影。
顧年雙眼微眯,看著那道身影從房頂滾落。
……
一切不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戰鬥已經結束,院中才有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
顧年飛身下來,看著眼前兀自掙紮想要起身的身影,淡淡道:“本官手下的人到處找你,倒是沒想到你竟敢來闖衙門。”
眼前的人影不是別人,正是先前被他重傷的靈兒。
如今對方臉色慘白如紙,一身氣機更是萎靡到了極點,傷上加傷,又被自己飛刀穿胸而過,顯然是活不久了。
靈兒低咳一聲,她用力捂著胸前創口,好像這樣能止住血一樣。
“狗官!”她的眼中恨意和無奈交織,原本清秀的臉上隻有猙獰和痛楚。
顧年毫不為之所動,“出趙宥在哪,本官送你去醫藥司,還來得及。”
“嗬嗬。”靈兒笑了笑,吐出一口血沫,“你擅長花言巧語,又反複無情,我真想看你怎麼死。”
顧年皺了皺眉,自己反複,那應該是知道蔣全一事了。
“你破壞了主上大事,一定會不得好死。”靈兒隻是咯咯笑著,伴隨著夜風,有些淒厲。
顧年腳尖抬起,然後落下。
勁力透地而出,直接震斷了眼前之人的心脈。
“從選擇成為錦衣衛的那起,我就有了覺悟。”
顧年轉身,推開房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