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蘊章還是來遲一步,他的車駛進院子裏時,剛好與辦完事離開的何律師擦肩而過,對方車窗緊閉,隻在兩個人交彙時衝著他頷首致意,隨後踩了一腳油門加快了速度,朝大門口而去。
坐在後排的周蘊章神色凝重,眉宇間似乎凝著打不開的結,司機也不敢回頭多看,隻得硬著頭皮一邊感受著自帶冷氣一邊往裏開。
車在主宅大門口停下,管家出門迎上來打招呼,擅於察言觀色的他自然看出了這位大公子的不快,衝人畢恭畢敬地打了個招呼:“您回來了,我這就吩咐廚房多加幾道菜。”
“不必了,老頭子人在哪兒?”周蘊章顯然不是回來吃飯的,於是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這位管家在周家供職數年,卻極少與這位傳聞中的大公子打交道。見識過周敬瑜的專橫霸道,周鳳章的溫文爾雅,以及周令章的刁蠻任性,他自認為都能應付自如。
但對於周蘊章,他實在摸不準對方的脾氣。他隻能猜到今天這位大駕光臨的原因,卻不知道來者究竟是什麼態度,畢竟在這之前,周大公子已經把來者不善四個字扔在了車上。
管家答道:“先生在書房,正在處理公務。”
周蘊章嗯了一聲,長腿一邁,從他身邊走過,在推開大門的瞬間回過頭看向愣在原地的管家,把手裏的牛皮紙袋扔給他,冷聲道:“泡一壺送上來,10克茶葉,500毫升的水,加2克冰糖。”
也不等對方回答,他推開門走進玄關,換上了保姆阿姨遞過來幹淨拖鞋。
管家打開紙袋,裏麵放著一個圓形鐵盒裝的鐵觀音。
客廳裏,周令章正把腿翹起來擱在沙發扶手上看電視,餘光瞥見走進來的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打了個激靈坐端正。他手裏捏著一瓶可樂,強作鎮定地將自己的視線集中在電視機上,假裝沒有看見來者。
當然,周蘊章也沒打算跟這個弟弟過不去;他連看都沒看一眼,順著客廳外圍的紅酒架往裏走,繞過長廊直接上樓。
推開書房的門,周敬瑜正坐在對著門口的那張辦公桌前打電話,聽見門口的聲音,他的眉頭十分明顯地皺了一下,眼神裏夾雜著幾分不快。
若不是今天恰逢喜事,他恐怕要直接揮揮手給人下逐客令——即使走進來的是和他血脈相連的親生兒子。
周蘊章也不著急,徑直走到他麵前,拉開了辦公桌對麵的那張椅子坐下。電話那頭是一串串流利的英文,即使不細聽他也知道這大概與周敬瑜即將親自上陣的歐洲板塊業務有關。
等了大約十分鍾,周敬瑜收線了,他將手機擺在桌上,麵無表情地看著周蘊章:“我說過,當我在書房時,想見我必須預約。這是周家的規矩,連你母親在世時都是這樣的,我送你出國讀書,精心培養你,家規都被你喂到狗肚子裏去了?”
“可我怎麼聽說,有的人想見你,隻需要敲敲房門就行?”周蘊章慢悠悠地開口,以同樣冷漠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父親:“原來這家規,都是因人而異的?”
他意有所指,話裏有話。
周敬瑜不願跟他就此糾纏,直接繞過了這個話題,冷冰冰地說道:“有話直說,我很忙,沒有時間看你發小孩子脾氣。”
“天晟15%的股權。”周蘊章也不願意跟他多糾纏,自然是直截了當地質問他:“那是母親的東西,你憑什麼把它送給外人?”
“你母親的東西?”周敬瑜的眼神中流露出幾分輕蔑,他的手指在桌麵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麵對周蘊章的控訴渾然不在意:“你母親離世後公布的遺囑裏,這15%的股份寫明轉讓給我,從那一刻起它就不再屬於你母親了,它是我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