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幾淨的休息室,柔和的燈光照在周蘊章臉上,也沒能使他的臉色緩和下來。徐靜與坐在他下方的單人沙發上,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裏包著淚,鼻頭紅紅的,說不出的委屈。
這讓周蘊章產生一種錯覺,不是對方先違約,而是他無情無義玩完就扔。和徐靜與一起來的那位已經被打發走了,畢竟那也隻是個混跡娛樂圈的小角色,不敢在他麵前造次。
而且那人大概也清楚,自己想挽回周二公子的計劃肯定是泡湯了,對方現在的心已經飛到了別人身上。
可徐靜與不同,在他看來自己還是有機會的,周蘊章隻是當時在氣頭上,並不是真的要和他斷絕往來;隻要他表現得足夠乖巧真誠,周蘊章會給他一個機會的。
周蘊章坐在沙發上,冷冷地看著他道:“我不記得自己答應過你今天可以見麵。”
“我......”徐靜與委屈地癟著嘴,先是從眼眶裏淌出兩滴淚,看上去楚楚可憐:“我想您了,而且昨天給您發過微信,您看見了嗎?那件事情已經處理好了,的確是我的助理她多了嘴,我已經把她開除了。”
“我看見了和我回複了是兩碼事。”周蘊章冷冷地看著他,似乎完全不為所動:“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決定我的行程了?”
徐靜與慌了,趕緊解釋道:“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真的隻想見您一麵,哪怕隻是遠遠地看一眼。”
畢竟是經過了專業演技培訓的人,徐靜與對於情感的把握相當精準,他知道自己怎麼哭是最漂亮動人的,做什麼是最能讓人心軟的;因此他慢慢蹲下來,跪行到周蘊章麵前,雙手扶著對方的大腿,仰起頭來看他。
不得不承認,他這副模樣的確在某種程度上令周蘊章心軟了,臉色也稍稍緩和了一些。
“那你應該去我家,跑到這裏是想做什麼?”周蘊章低頭看著他質問道:“還帶著你師兄一起,覺得這樣的話我礙於麵子不得不來見你,是想逼迫我現身?”
“不是這樣的!”徐靜與反駁道,表情有些委屈:“是師兄帶我來的,他說他正好有話想和二少爺談談,就順便帶我過來了,我絕對沒有逼迫您的意思。”
周蘊章冷笑了一聲,伸手捏住他的下頜,指腹在上麵輕輕摩挲過:“那你可真無辜啊,別人闖進包廂是助理泄漏了你的行蹤,今天跑到這裏來丟人現眼也是你師兄的鬼主意,是嗎?”
“周總,我......”徐靜與一時間吃不準他的意思,遲疑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回答我。”周蘊章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深邃眼眸緊盯著他,氣勢逼人:“是這樣嗎?”
徐靜與的下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他蜷在周蘊章膝頭的手握成拳,大拇指的指尖緊緊戳住了中指的指腹,清瘦的身軀不停打著顫。
他有些猶豫了。
在來的路上他已經想好了無數中說辭來哄住這個大金主,其中還包括出賣自己的師兄;得知對方被周鳳章甩了以後,是他主動聯係了師兄,雖然平時他倆在資源上有些衝突,但在這個圈子裏從來都沒有永遠的敵人。
為了利益與資源,他倆完全可以暫時休戰,各自搞定自己傍上的大腿;師兄也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其中利弊,剛好他最近一心求複合未果,正愁沒門路。
因此,這兩人一拍即合。
現在就讓他把師兄賣出來未免有些不人道,可他還有更好的選擇麼?從他出道開始就一直陪著他的助理都能說賣就賣,更何況臨時搭夥的師兄。
想到這一層,徐靜與咬住下嘴唇,做出一副為難的姿態,裝作糾結了一會兒後才弱弱地開口說道:“師兄他也是一時心急,不是故意的。”
周蘊章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仿佛要透過那雙含著淚珠我見猶憐的眼去捕捉他的內心想法。屋內很靜,能聽見的隻有徐靜與呼吸聲,以及書櫃旁邊的落地鍾。
徐靜與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等待宣判的犯人,在法官的注視下強作鎮定,可每一秒的等待對於他來說都是煎熬。
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之久,直到十點的鍾聲敲響,他才聽見周蘊章用冷冰冰的口吻說道:“你的助理和師兄,真可憐。”
長廊上,根據年份掛著各個時期的音樂家畫像。周鳳章領著謝傾一路走過,然後輕輕打開了排練廳的側門。那一瞬間,音樂聲如同一泓清泉流淌開來。
“《Salutd‘Amour》?”謝傾站在門口,凝望著排練大廳的舞台詢問道。
沐浴在燈光下的樂手們穿著一身溫柔幹淨的白,演奏主旋律的是一位身穿白色長裙的漂亮女性,深棕色的卷發垂落至腰際,額上別著一個布滿碎鑽的發夾,格外搶眼。
指揮則是一位年過半百的外國人,金發碧眼,姿態優雅,閉著眼睛完全沉醉於其中。
沒有得到回答,謝傾扭過頭去看,卻發現周鳳章正以一副癡漢般地表情注視著舞台,順著對方的視線望過去。這才發現除了那位搶眼的小提琴手以外,排練廳的樂團裏還有這樣一顆搶眼奪目的小珍珠。
的確是珍珠,漂亮又幹淨,還散發著溫潤細膩的光,叫人看一眼便挪不開眼。對方穿著一身幹淨的白,腿邊放著一把豎琴,像極了降落人間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