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的夏末,雷雨交加,天空被烏雲籠罩,黑壓壓地幾乎要將所有的光源吞噬。雖然是白天,但卻感受不到絲毫生機,就好像是世界末日前的詭異寧靜。
閣樓裏忙得亂作一團,就連主宅那邊的女傭都被管家安排過來幫忙——謝傾病了,自從昨天早上在嬰兒房裏站了一會兒後,他就像是被人抽幹了精氣神兒,整個人都懨懨的。
到了晚上他開始發燒了,身體燙得嚇人,來送晚餐的阿姨伸手摸了一把他的額頭,驚叫了一聲,手裏的托盤差點摔到地上。
謝傾不以為意,他先安撫住阿姨。努力支撐著從床上坐起來,打算去浴室洗把臉給自己降降溫。隻可惜他剛站穩,還沒走遠便覺得眼前一黑,直直地栽倒在地。
之後便是一陣手忙腳亂,原本已經躺下準備睡覺的魏醫生冒著大雨開車趕來。看了一眼這個狀況,原本是建議趕緊把人送到醫院的,但是因為聯係不上周敬瑜,周家上下沒有一個人敢拍板做主將人帶出閣樓。
莉莉像是感覺到主人的不適一樣,乖巧懂事的趴在他手邊,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舔他的手指,然後挨著他寸步不離地守著。隻可惜,現在的謝傾根本感受不到這些,他已經被高燒折磨得不成人形,整個人都處於半昏迷的狀態。
魏醫生給他打的那一針退燒藥似乎沒什麼作用,從昨天開始就滴水未進,再加上一直發燒消耗了大量的水分與營養,現在的他就像一具躺在床上等待著死亡的軀體。
“這樣下去絕對不行!他必須現在立刻馬上去醫院!”魏慶榮再一次替他量過體溫,轉頭對著管家說道:“聯係不上周先生,就先給他留言,情況特殊,他會理解的。”
管家搖了搖頭:“魏醫生,非常抱歉,我做不了這個主。先生臨走前已經交代過了,沒有他的親口允許,謝先生絕對不可以走出閣樓一步,請您不要為難我們。”
“可他快要死了!”魏慶榮的臉色很難看,他望著床上已經奄奄一息的謝傾,恨不得把攔在門口管家和保鏢全部打包扔出去:“如果他真的死了,你們拿什麼給周先生交代?”
“這......”管家遲疑了一下,但還是不肯讓步:“我們已經在努力聯係先生了,隻要聯係上了,我相信他一定會允許您帶謝先生去醫院的,可是現在他絕對不能離開閣樓半步。”
魏慶榮氣結,完全不想和他繼續交流,直接啪地一聲帶上門,將領著保鏢守著臥室的管家關在門外。他的助手伏在床頭觀察謝傾的身體狀況,聽完自己老板和管家的對話,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這個管家腦子裏都裝著什麼?”助手握住了謝傾不停發抖地手,掌心被對方身上滲出來的冷汗浸濕了。若不是有輸氧管源源不斷地給他輸送氧氣,以及剛剛打進去的那一瓶葡萄糖,這個人恐怕現在就要交待在這裏。
魏慶榮在屋子裏轉了個圈,看著已經昏迷多時完全沒有醒來跡象的謝傾,一咬牙拿出電話撥給了周蘊章。
剛響了兩聲,電話被接起了,電話那頭傳來周蘊章的聲音,以及一些嘈雜的環境音:“魏醫生?”
周蘊章的聲音中有幾分疑惑,他不太能明白為什麼魏慶榮會在這個時候打給他,但又隱隱覺得大約是與謝傾有關係的。
“周總,您現在方便嗎?”魏慶榮開門見山道。
周蘊章回答道:“五分鍾後我有一個會要開,如果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你就說。”
魏慶榮應了一聲,目光落在床上那形銷骨立的人身上,將所有事情從頭到尾給周蘊章敘述了一遍。在他看來,隻要周蘊章知道了就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而周蘊章也是周家上下唯一一個敢和他父親叫板的人,暫且不論日後周敬瑜會不會懷疑他兒子和謝傾的關係,先把謝傾這條小命保住才是當下最重要的。
天灰蒙蒙的,明明是下午兩點,屋子裏卻要點著燈才能看清。黑色邁巴赫駛進周家,徑直朝著閣樓那邊去,停穩以後周蘊章從駕駛席出來,連傘也不撐冒著大雨朝大門口走去。
他的司機家裏有事,白天請假了。原計劃是下午六點處理完以後回來正好可以接他下班,但現在因為謝傾他不得不出門。一路上,他把車開得飛快,險些在路況不好三環線上和別的車迎麵撞上。
他的腦子裏是亂的,尤其是在聽魏慶榮說起謝傾現在的狀況與周家人的反應後。周敬瑜這兩天忙得腳不沾地,集團內部很多事情都不能親自決策,更別說接來自家裏的電話。他不在,家裏做主的人是薛寶琴。
這個人,恐怕巴不得謝傾就這麼死在閣樓裏;這樣她既不用負責任,也能除去心頭大患,回頭周敬瑜興師問罪還能以自己不敢擅自作主放人出去為借口,完美無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