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謝傾迄今為止在外逗留的最長的時間,雖然這些天他都住在醫院病房裏,但對於他來說比待在閣樓裏要舒服多了;而他的身體狀況也在日複一日的治療中逐漸恢複,臉頰兩側甚至還長出了幾兩肉,使他看上去更加健康了。

周蘊章會在下班後過來,每天來給謝傾打針量體溫的護士總在謝傾麵前誇他是個好丈夫,對此謝傾隻是輕輕一笑,從來不解釋;至於他們之間,似乎從來不會主動說起這個話題,像在刻意回避。

又像是在默認些什麼——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均勻灑落在陽台,謝傾坐在茶幾旁,手邊擺著一杯溫熱的牛奶。他的小腹已經日益突顯出來了,即使穿著寬鬆的外套也不能完全遮蓋住。

他有些困了,在初秋的陽光下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最近這些天,他把自己完全當作一個普通人,周敬瑜隻在前天晚上抽空給他打了個視頻電話,用的是保鏢送來的手機。

視頻那頭,周敬瑜的眉眼間難得流露出幾分疲憊,大約是手頭的工作太棘手的緣故;在他麵前,謝傾依舊是那個溫順乖巧的金絲雀,虛與委蛇地叮囑他照顧好自己,還給他看了自己如今的身體狀況。

周敬瑜很滿意,對於這個日漸在謝傾腹中長大的孩子更是喜歡得不得了。眼神裏滿是將為人父的喜悅,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房門被打開,謝傾第一反應是周蘊章來了,他笑著回頭,卻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薛寶琴,眼神中的笑立刻淡了下去:“周太太?您怎麼來了?”

“不用緊張,我隻是來看看你。”薛寶琴覺察出他的防備,淡淡地開口說道。她踩著高跟鞋走進來,輕輕帶上了房門,身上的香水味如影隨形,讓謝傾有些不適地皺了皺眉。

薛寶琴在他對麵坐下,目光落在他的小腹上,笑容意味深長:“最近氣色不錯,看來你過得挺滋潤。”

“您指哪方麵呢?”謝傾笑著問道。

“嗯?”薛寶琴柳眉一挑,指尖輕輕掐住自己鉑金包的邊緣,才勉強保持住儀態;她沒想到謝傾竟然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當著她的麵都能說出這種話來:“你覺得我在說哪方麵呢?”

謝傾端著牛奶喝了一口,慢慢搖搖頭:“我可不知道。”

“脫離了掌控,不用像一隻小畜生一樣關在籠子裏,以及傍上了一個更加年輕有潛力的Alpha……”薛寶琴冷冷地笑著,眼神中滿是嘲諷:“我說,你們倆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還上\/床了吧?”

謝傾的唇邊沾了一圈牛奶胡子,他伸出舌尖輕輕一卷,迎上對方的目光坦然地笑著:“您不如猜猜看?”

薛寶琴的雙眼柔情似水,仿佛凝望著她最愛的情人一般,那張耗費巨資精心保養過的臉上覆蓋了一層笑,對著謝傾輕輕說道:“你真的很下賤。”

“多謝誇獎。”謝傾不為所動,端著那杯牛奶抬頭看著她:“和您比,還是遜色了些。畢竟在過世的那位周太太心中,您才是破壞她家庭的元凶。”

“你——!”薛寶琴再也維持不住貴婦的雍容優雅,一掌拍在桌子上。她站起來,雙手按住桌麵,逼視著謝傾,怒極反笑:“咱倆也就彼此彼此吧,在他們兩兄弟心中,我們是同路人。穆媛的死,你真以為自己可以完全撇清幹係麼?”

謝傾的指尖微微顫動了一下,杯中溫熱的牛奶隨之暈開一層漣漪:“不能,我也沒想過自己能撇清。”

“當周蘊章知道你和他母親的死有關之後,你以為他還會被你這張臉所迷惑,心甘情願地被你使喚利用嗎?”薛寶琴語氣裏滿是譏諷:“也就周鳳章那個不爭氣的敗家子看不出端倪,他哥可跟他不一樣,遲早有一天這兩兄弟會弄清楚真相,到時候你逃不掉的。”

“我逃什麼?”謝傾反問她:“我就沒想過要逃,他們夫妻和我的父母,命抵命,很公平啊。”

薛寶琴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在一片暖陽裏微微眯起了眼:“你還真是不怕死。”

“你都發現我和周蘊章的事情了,那麼離周敬瑜知道也就不遠了。”謝傾笑了一聲,然後繼續說道:“我還有什麼可怕的?”

“不不不。”薛寶琴連連搖頭:“我可沒打算告訴周敬瑜,至少在他回國之前,他不會知道。”

謝傾倒有些意外:“哦?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

“我當然有我的算計,可不是在替你打掩護。”薛寶琴完全不理會他的嘲諷:“我隻是想給他一個驚喜,等他回國的時候發現他的兒子和他的金絲雀搞到了一起,給他戴了頂有顏色的帽子,那該是場多精彩的好戲呢。”

謝傾沒搭話,似乎有些懶得搭理她。薛寶琴一直以來都沒給過他什麼的好臉色,如今和周敬瑜的夫妻情分已經耗盡,自己在集團內部又有了一定實力,背地裏的小動作也就漸漸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