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鈞寧真是想不到,人都就在邊上了,近在咫尺,相認卻這麼難。
“公子從不提及你,也不準任何人提及,問生實在不知道公子在想什麼?這三年來,除了這尊玉雕,我從未見過公子尋求有過你的東西,少夫人,我覺得還是從長計議,謹慎些好。”
“謹慎?真是諷刺啊,我三年來都在為了與他相見而努力,可現在你卻告訴我,我不能輕易出現在他麵前,我感覺自己都成了笑話了。”姚鈞寧自嘲地說道,摸著雕像,其實她心裏也沒底。
南宮沉到底是死她如狂還是……哀莫大於心死了。
“問生先生,不好了,公子又燒起來了。”
門口傳來稚嫩的聲音,姚鈞寧和問生一聽聞,麵色都變了,問生隨即出門,小藥童急切之色。
姚鈞寧跟著問生到了隔壁。
“少夫人你……”
“我易個容還不行嗎?”姚鈞寧從腰間拿出了皮膜,看了小藥童的衣服,朝著聞聲使了眼色。
問生隨即讓藥童取來一套給姚鈞寧換上,二人一同進了屋。
這是三年後,姚鈞寧第一次近距離地靠近南宮沉。
三年前的那一夜,他們親密無間,如今再相見,卻有了中恍如隔世,物是人非之感。
問生替南宮沉把了脈,濕了針,南宮沉麵上痛苦的神色微微減弱,呼吸也變得平緩下來,問生無聲地吐了一口氣,看向姚鈞寧。
“不能讓公子身上有汗,有什麼情況叫我,我就在隔壁。”
問生知趣地開口,放著手中的濕巾,帶著他的小藥童出了門。
姚鈞寧站在距離床邊一米的位置,淡淡地看著床上的人。
麵色蒼白,與先前見到了冷漠而剛毅的氣色完全不同,姚鈞寧逼著自己抬起腳步,朝著床邊走去,最後坐在床邊上,看著昏睡的男人。
陌生的五官,不是說他跟南宮司很想嗎?可是為什麼這樣看一點都不像,完全像是一個陌生人的臉,不管是曾經的模樣還是她在自己世界裏抓的賊的模樣都與眼前的這個男人搭不上邊來。
床上的人忽而低沉地呢喃一聲,說了什麼姚鈞寧都還沒有聽清楚,但是她卻看到了這個男人眼睛忽而溢出來的淚水,無聲地滑落,冷汗密密麻麻,他的表情再度顯露出痛苦。
姚鈞寧知道,他做噩夢了。
拿起一旁的毛巾,姚鈞寧顫抖地抬手,抹去,她竟然連聲音都不敢發出來,逼著自己把所有想要呐喊的話咽回肚子去。
額頭上的細汗全部抹掉,偏偏他眼角的淚水,姚鈞寧卻不敢觸碰。
“寧兒。”
這一次的囈語無比的清晰,姚鈞寧想聽不清楚都不行。
她想回應,看著南宮沉哀傷的模樣,姚鈞寧不由自主地拿著指腹輕揉在他的眉宇間,曾經她在清雅小院做過的事。
緩慢地,溫柔地,沒想到真的散開了眉間溝/壑。
姚鈞寧心緊地一點點撫摸過他的五官,這三年,到底是怎樣的痛苦,才能令他變成這副模樣。
容顏皆變,那是非人所能承受的痛。
床上的人因為姚鈞寧溫柔的撫摸,呼吸變得平穩而均稱,眼皮也不紮掙紮的四處晃動,這一次他像是完全沉睡了,這無疑讓姚鈞寧有了貪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