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觸感猶存,她的心依然為玄綾跳得快極了,甚至連推開了都還在回味剛才的美好,無法忘懷。
她勾勾地看著玄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懊惱卻不悔的嬴熒玉盯著青石板,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事情似乎真的脫離了她的掌控,就算是活過一世,知道曆史的走向,嬴熒玉竟然還是遇到了這樣美麗的意外。
“你怎麼,怎麼可以!”玄綾見嬴熒玉不說一語,想要責怪,卻又難以啟齒,如同夢境一般,剛剛的一切都不真實地讓人瘋狂。而且,玄綾的心中已知嬴熒玉的身份,這事實讓她更加羞憤難當。
“我……”嬴熒玉向來溫和朝氣的臉色也失了風度,看著玄綾那模樣說不出解釋的話,她懊惱自己竟如此擋不住心中的惡魔,這一做,竟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玄綾該恨死自己了吧?這麼想著,嬴熒玉的心頭便疼了起來。
“你倆在這兒作甚,不去前廳用餐嗎?”熟悉的聲音傳來,兩人都震了一下,抖動的幅度之大,連景監都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出聲怪異,嚇到了兩人。
玄綾別開臉,拂著自己發燙的臉頰,佯裝鎮定這個頂好的本事此刻也顯得極為笨拙。而嬴熒玉則胡亂地點頭,回話都結巴了。不知道自己出現如此不合時宜的景監隻覺得兩人怪怪的,但也沒多想,說完便告辭回房間了。
嬴熒玉看到了落在一旁的帛書,走近了玄綾,想要撿起來,玄綾卻下意識地躲了一躲,這一躲倒像是一根針,紮在了嬴熒玉的心上,精準,狠絕。
嬴熒玉抬頭看著驚慌失措的玄綾,笑容苦澀地就如同早晨那泡做茶的苦葉,她在玄綾的眼中發現了明顯的躲閃,或許,真的被討厭了吧。
嬴熒玉低頭,似有淚意,卻生生忍住了。默然地撿起了地上的帛書,抽開了身子,和玄綾保持了合適的距離。隻有這一刻,她真的希望自己是男子,那便可名正言順地說“我可對姑娘負責”。娶她過門,為她束發,管她什麼大哥,老秦,可她是女子,她什麼都無法給玄綾,甚至都不是天理所容。
嬴熒玉的眼眶酸酸的,玄綾卻沒有看她,不敢看,也不能看。仿若看了,便真真坐實了剛才的幽夢,仿若不看,便一切都如同沒有發生一樣。
嬴熒玉苦笑著將帛書放回懷中,經過玄綾的時候本想道歉,可看著她渾身僵硬排斥的模樣,嬴熒玉便覺得多說無益,厭惡便是厭惡,做了這番行為,便要負上這責任。嬴熒玉恨隻恨自己經曆一世,竟還是改不掉這莽撞唐突,隨心任性的性子。
嬴熒玉走了,像是清晨裏的一陣濃烈的風,帶著春天的氣息和烈陽的溫度。玄綾氣極了,她怎可以做了這樣的事情之後,當做沒事發生一樣,就飄然離開了。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玄綾看著嬴熒玉消失的方向,一顆芳心又亂又氣,終於一跺腳,往房間走去。走到一半才發現,自己這不是要去用膳麼,竟生生地走錯了方向。
一個吻,若驚雷,若閃電,沒有期待又談何失落。
嬴熒玉覺得胸中之煩悶甚至勝於當初愛慕衛鞅時看到白雪與她恩恩愛愛的那種窒疼。此時此刻,她隻要想起,未來之時,玄綾是屬於自己的兄長,成為那個比鄰大秦國君,最尊貴的女人,嬴熒玉就覺得如刀尖劃過,痛徹心扉。
嬴熒玉沒有用膳,甚至沒有帶上短兵刃,魂不守舍地出了驛館,不知何處去,也不想會驛館。若是再碰上,嬴熒玉竟也沒有那個自信能夠遠離玄綾而立,她就像是一團帶著謎一般吸引力的薄霧,讓人忍不住去一探究竟。
嬴熒玉上了街,四處閑逛,這人山人海的魏市,倒算得上是六國規模最大,品種最齊全的。各國商人吆喝買賣,大小玩意兒,層出不窮,可嬴熒玉卻一點打量的興致都沒有,如同遊魂一般,步步灌鉛。以至於,她壓根兒沒注意到,自己走到了洞春香的附近,而那些曾經看到過她身形的男子將目光投放到了她的身上。
嬴熒玉的身型當然毫無魁梧,即便是女扮男裝,但到底是女子的身形,比起一般男子羸弱了不少,她所帶來的衣物又大同小異,所配之物也是素樸的塊玉,而頭上的白玉冠更是沒有更換,這一出現,又沒有防備,自然暴露了行蹤。而懷疑她的男子雖然不能斷定,卻也猜得*不離十。
幾個人兵分幾路,跟著嬴熒玉,隱入了熱鬧的魏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