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胸腔中的空氣殆盡,直到不得不分離,玄綾退出香舌之後,大口地喘著粗氣,不敢去看嬴熒玉。這次不若以往的任何一次,這是她自己湊上去了,冷風吹來,玄綾這才覺得腦袋清醒了一些,不禁詫異自己剛剛放浪的行為。
嬴熒玉的胸口也不斷起伏著,但卻舍不得玄綾離開,她伸手攬住了玄綾的肩頭,直勾勾地看著她,眼眸中眼波流轉。
她再也無法否認了,即便是上一世的衛鞅都不曾給自己如此熱烈悸動的感覺,除了玄綾之外,再無他人能讓自己如此燃燒。
若這都算不得愛,那世間又有什麼能稱為愛之感覺呢?
嬴熒玉的目光帶著一絲侵略,兩分渴求,滿滿的深情。“你,可曾後悔?”嬴熒玉把劍懸在了心上,隻要玄綾一個答案,便結果地真真切切。是紮在心房,還是讓人舒然,都在於玄綾的一念之間。
“不後悔。”
等待仿若一世般漫長,嬴熒玉像是發絲上的重物,就在要斷裂之際,終於聽到了玄綾的回答。她的語氣輕若寒蟬,卻沒有遊移。
玄綾問自己的心,後悔嗎?若是有的選,她會寧願這一切未曾發生嗎?似乎做不到了,就連割舍記憶都變得艱難萬分,何況是割舍嬴熒玉這個人。
“雖不後悔,卻也……”玄綾直視嬴熒玉的眼睛,本以為自己能毫不猶豫地吐出這冷酷現實,可一對上嬴熒玉的雙眸便吃字了。“卻也是幻夢一場,今日一別……”
“兩兩相忘。”
前一秒還是你儂我儂,甜如蜜的交纏,此刻玄綾的話卻像是冰刀,紮在了心上,化作了刺骨的冰水,將整顆心都凍傷了。嬴熒玉張大了嘴巴,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看了玄綾許久,這才讓心緒正常些。
“兩兩相忘?你真是這麼想,為何剛剛又……”嬴熒玉吃不透玄綾,可明明她也是樂意與動\/情的不是嗎?
“不能不問個究竟麼?”玄綾別開眼,想從嬴熒玉的擁抱中掙脫,可越是掙紮,便越是無力。她也知自己理虧,可嬴熒玉衝動了這麼多次,換自己一次也不為過不是嗎?
“不能!”嬴熒玉低吼了一聲。
“那你要與我承諾何事?是能與我嫁娶無憂還是與我綿綿子嗣?”玄綾的目光又變得冷厲起來,溫度漸漸退去,又是一片清雅冷酷。她不願傷嬴熒玉,可每當嬴熒玉認真的表情出現,玄綾便覺得不該給她希望,又讓她失落。
殘忍,犀利,玄綾的雙刃劍,□□嬴熒玉心中的同時也插在了自己的心上。這比後悔更加無情,仿若義無反顧地做了錯事,幡然醒悟之後便要瀟灑離去了。嬴熒玉直愣愣地呆在那裏,竟連心痛都反應不過來了。
她答不上來,甚至還有比她更深的顧慮。不管是哪一點她都做不到,她突然在此刻想起了上一世玄綾的身份,想起了剛剛被自己暫時遺忘的嬴渠梁。
“我都無法承諾。”嬴熒玉搖了搖頭,邊笑著邊抽離了身子,放開了玄綾。嬴熒玉笑得越大聲,這月夜便越是寂寞。仿若被拋棄在人世間一般,嬴熒玉跌跌撞撞地走到酒壇旁,一拎將剩下的瓊漿盡數喝入腹中,這才微微發燙,緩解心中的寒冰冷冽。
玄綾啪的一聲按住了嬴熒玉的手,奪下了她手中的酒壇,眼中也噙滿了淚水。她自己都覺得可笑,竟然還有過讓嬴熒玉承諾的念頭,甚至還有一絲不為人知的希冀。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倒顯得傻極了。
“那你我現在算萍水相逢,過路友人?”嬴熒玉嘴邊還留著晶瑩的酒水,她看向玄綾,要個痛快。
玄綾答不出來,心中悶疼,下意識地要搖頭,可最終她還是點了點頭。每點一下,便像是在心上劃一刀。
嬴熒玉又笑了起來,蒼天是否在玩弄於她。這般親密之後,竟算是萍水相逢。嬴熒玉的苦笑讓玄綾心中難過極了,可這皓月當空,就如同你無法掌控著陰晴圓缺一般,你也無法掌控那些已然既定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