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突然大叫:“當我是來打醬油的嗎?”她怒視我嚷:“我們夕睡遍名媛美女無數,這是盡人皆知的秘密,連這點心理承受能力都沒有,還想吃著碗裏瞧著鍋裏?你還是一門心思在我哥那棵歪脖樹上吊死的好!”
朱夕氣急敗壞,眼中粹出幽綠色的光,芝芝的連珠炮還沒轟炸完,已被他的“雷澤歸妹”攝了魂,安靜地癱軟在身後的美人靠裏,忘了一切不可理喻的記憶。
原來他那些嫻熟的泡妞技巧,那些信手拈來的甜言蜜語,都是經過在萬千花叢裏千錘百煉得來的。我聽了很不爽,卻因為沒有過夫君紅杏出牆的經驗,不知該如何反應。
但是換成別的女人不應該是無所謂的反應吧?這樣似乎不利於夫妻之間的可持續發展吧?我竭力回憶媽媽發現爸爸身上沾著一根女人長發時候的反應,竭力將朱夕淒婉悲憤地望著,為了營造氣氛,還將他給我的鏤金飛鳥葡萄紋香囊緊握在他的眼前。
果然,朱夕很配合地現出一副萬箭穿心的模樣,拉著我的衣袖各種痛改前非繼往開來:“遇到主上前我就是一隻迷途的羔羊,隨便吃些路邊的野花充充饑,吃起來根本沒什麼味道。自從我接主上歸來,眼裏根本容不下那些野花野草,更別說嚐一嚐的興趣了。隻有主上才是我命中注定的靈芝仙草,我的眼珠子,我的心尖子。我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連碰一碰都提心吊膽,所以才沒敢跟你提那些過去的糗事。”
我想想他第一次見我時嘟嘴索吻的嫻熟模樣,再想想他在玉荒裏把我壓在身下輕解衣帶的老道架勢,哪有半分提心吊膽的影子了?根本是個妖孽的情場高手嘛!我咬牙說:“恐怕你不是迷途的羔羊,是迷途的種馬吧?”
我這麼輕易就原諒他,他一定印象不深。萬一日後忍不住再紅杏出牆,他被心契反噬可不得了。何況因為心契,我和玄天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量他也無法對我使什麼貓膩,但他若因為我遷怒朱夕,讓朱夕有個好歹,實在得不償失。
我瞟了眼朱夕,又唏噓地望了眼睡到流口水的芝芝,自言自語:“忘了,也未必是件壞事。”甩開兩個人,徑自出了更衣室。
玄天陰謀篡權,朱夕四處留情,人心這麼散,這隊伍還怎麼帶啊?要是能像芝芝那樣忘了,“雷澤歸你妹”該多好!
我還沒回到玄天的家,朱夕已馬不停蹄地追來“雀語心音”,還送來一大籃鮮潤嫩黃的桂花,聲聲哀求著我這個主上的諒解。
我實在被他糾纏得受不了,隻得拋出一句老掉牙的話終結這爛桃花事件。
留得住人,未必留得住心。你的心在誰身上,還要看你日後的路怎麼走。
朱夕對我如此大度的胸懷表示感激涕零,並賭咒發誓:“臣下一定好好表現,請主上看我的實際行動吧!”我隻輕撫自己的心,心中有看不見的契,將我和他們牢牢地捆綁,無論發生什麼,都有解不開的羈絆讓他們不離不棄。
這到底會成為互相折磨的苦痛,還是堅持到底的幸福?
又是幾天籠中鳥的日子倏忽而過。我泡在桂花香濃的浴池中,俯瞰飄窗外燈火闌珊的街景,盯著不遠處的鍾樓,望著那巨鍾轟鳴著搖晃歲月。一下,兩下,一年,兩年,從此我的歲月,可能也將如此緩慢地流動,直到六百年後。
仿佛想了許多,又仿佛什麼也沒想,緩緩起身望著桂花朵朵滑落身體,幽幽歎了口甜膩如桂的氣,抬足走向床邊。
剛剛係好浴巾,玄天已出現在我麵前。
我早已習慣了他肆無忌憚的“天瞬履”。明明隻有幾個房間的距離,他也不肯敲一敲門,好像在無聲地宣告著他的占有。
他占有這個世界幾個域的金融命脈,占有龍華域所有最昂貴的房產地段,占有這棟開滿桃花的樓宇。現在,他還要占有我,占有我的心。
至少每次他出現時,我都感到他黑夜一般的眸子刺入了我的心,我不太清楚,這是否就是占有的開始?而我,又有多大的力量能夠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