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大人的腳邊,散落著無數毆打街頭攤販至死、逼迫幼男幼女為娼、賄賂高官的供詞。白嘲風撫摸著貓一般溫順的黑豹,悠閑地說:“巴結你們刑部大臣,拿罰沒來的攤販血汗錢去搞些官官相護的貓膩兒,這還不算完,居然敢在我的地頭上動我罩著的人,在我的地頭上拐騙兒童,拉著同僚一起在花樓幹那些缺了八輩子德的事兒,我特麼是該說你膽兒大呢?還是活膩歪了呢?”
主事大人歎口氣說:“如今哪個當官的不是如此?我每日裏被上頭壓著,整日都耗在揣摩他的弦外之音上,若是不幹些暗裏拉攏的勾當,又怎麼能當上這官兒?做人要識時務,不要妄圖挑戰體製。你就算把我捅下去了,換個人來當我這個官,也無非是換湯不換藥,頂多把事情做得更滴水不漏,叫你抓不住把柄,有火無處發罷了。你說是吧?”
白嘲風唇間泛起冷笑:“快拉倒吧!這龍華域就是因為長滿了你們這些剛愎自用、一心鑽營的蛆蟲,才會淪落到如今的腐朽下場,我最看不起你們這些人類,文過飾非,恬不知恥,說你是禽獸都侮辱了禽獸。”
主事大人見軟的不行,整整自己六品彪紋繡補官服上的袍帶,報以同樣的冷笑:“你真是頭腦簡單得不像人,敢動本大人的項上烏紗,難道你相信我會單槍匹馬束手就擒麼?你身為一幫之主,管好自己的事也就算了,把筷子伸進別人的碗裏,也得掂量掂量你有沒有本事夾得起來。”
門外已有打鬥聲由遠及近,主事大人站起身,掩不住得意說:“向來黑白兩道也難分得那麼清,無非是一個在明搶,一個在暗偷罷了。最近你不知道都在忙些什麼,幫規極嚴,卻荒廢財路,但是你手下這些弟兄卻是要吃飯的。他們很多人已跟了我,那些軟硬不吃的,剛今天好和你一起收拾了。”
白嘲風依舊掛著嘲諷的笑:“我憑什麼相信你?憑什麼相信門外的那些人?我真正的手下,從來比人可靠百倍……隻是,凡事有機會見到它們的人,都沒機會再活在這世上……”
話音未落,白嘲風猛地坐直身子,他身後靠著的黑豹已箭一般竄向主事大人。
主事大人早就提防著那黑豹,轉身打算奪門而逃,當她打開門,卻一步也邁不出腿。
不知何時,門外已盤踞了各色毒蛇,她在這猶豫的半秒,已被黑豹撲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白嘲風正滿意微笑著欣賞她被毒蛇和黑豹撕咬的樣子,那主事大人卻在瀕死之際,從袖中射出幾枚泛著幽光的箭,直衝白嘲風麵門。黑豹舍身護主,卻頃刻斃命。浣熊悲傷地叫了一聲,甩開胖胖的屁股,撒腿就跑,之前的威儀蕩然無存。
上梁不正下梁歪,懷濤腐敗殘暴,讓官吏也跟著暴虐墮落,我實在看不下去,對仍然麵不改色的玄天叫:“還不快過去?”
玄天淡然盯著空中的畫麵,隻說:“快了。”
盡管不少人被毒蛇咬到,屋外多數的混混已衝進來,轉眼將白嘲風置於槍口之下。為首一個小胡子的男人瞥了眼蛇毒身亡的主事大人,得意地踱到白嘲風麵前笑:“大哥,小弟來給你請安了,不知是不是有些遲了?哎呦喂,瞧瞧主事大人被您的小寵物給咬的,多慘啊……”
白嘲風環顧這些曾經臣服於他的人們,淡淡說:“主事大人利用你,你又反過來拿她當槍使,這下你如願除掉了她和我,就能穩坐這千譚洞的龍頭了,恭喜恭喜。隻可惜這背信棄義得來的位置,不知到底能做的了多久。”
小胡子笑容驟斂道:“我們叫你一聲大哥,你卻從來沒真正相信過我們,別人不知道,我卻知道你真正依仗的力量……隻是這些小貓膩兒,殺人一個措手不及還算可以,對於有備而來的人,卻隻能是不入流的戲法兒了。”
毒蛇已被人們砍的砍、捉的捉,僅剩的幾條,也被人活生生踩死在白嘲風的麵前。
白嘲風忍著怒,瞪著他們肢解黑豹和蛇的屍體,想要站起身反抗,又被小胡子用弓弩抵著頭按回了沙發裏。
小胡子狂笑:“沒想到對人一向冷血無情的白總舵主,居然對這些低級動物比對人還親。你錯就錯在不肯給我們這些活生生幫你的手下些甜頭,反而依仗些沒腦子的畜生。說到底,人才是那些畜生的老大,他們都隻是些任人宰割的肉而已!”他緩緩撥動弩栓說:“今兒個,就讓你知道到底是人強,還是那些畜生強。”
任由微涼的箭頭抵著頭畔,白嘲風不再爭辯,隻緊緊攥著雙拳,在鮮血淋漓的蛇豹屍身前緩緩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