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份博人眼球的專稿,我絞盡了腦汁。
既然不能從華遠山的身上打開缺口,那就從精神病院入手。
當然,我總不能直接奔向療養院去問人家筱玉的情況吧?這涉及到病人的隱私,人家也未必肯告訴我。
我得另外找突破口。
我通過種種關係調查到,近年來,這家療養院致力於收治一些孤寡癡呆的人,也包括那些常常出沒於街頭巷尾精神不正常的流浪漢,得到了人們一致好評。
不過,這家療養院的邢院長是一個極低調的人,所以這件功德無量的好事曝光率並不高,
這也造成了療養院資金方麵的困難。
我了解到,華遠山的企業對療養院讚助不菲,遠遠超過了筱玉的治療費用。
我想先從這裏入手,應該會有所收獲。
邢院長戴一副深度眼鏡,厚厚的鏡片下看不清他的眼睛。他溫文儒雅,談吐不凡,對我這個小記者十分有禮貌,親和度絕對滿分。但他說的都是些場麵上的話,對我的調查一點幫助都沒有,看來挖不出什麼猛料。
於是我要求采訪一下這裏的醫生和護士,從基層下手,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秦筱玉的主治醫生張落塵是一位頗有才華的年輕人,此刻已經被我的死纏打徹底擊跨,收拾聽筒器械一副就要往外逃命的姿態。
我相信堅持不懈就是勝利這個真理,終於讓我套出秦墨玉是五年前患病的,因為目睹她母親墜樓受到極度刺激而導致精神錯亂。
一開始筱玉見著誰都害怕,隻有華遠山是她的依賴,也隻有華遠山的話她肯依從。在華遠山麵前,她顯得柔靜美麗,誰也不會認為她精神有問題。
華遠山隻要一有空就會來陪筱玉,兩人其實也不多說話,隻是靜靜地相伴,靜靜地坐一個清晨或黃昏。但有一天他是絕不會出現的,那就是每一年的中秋節。
“護士們都說筱玉是這裏最安靜最好搞定的病人,隻不過華總太久沒來的時候會鬧一鬧。”張落塵感慨萬千。
把張醫生堵在他的辦公室裏套了大半天近乎,不管他用什麼樣的借口要離開,我都見招拆招,磨破了我的三寸不爛之舌,才得到這一鱗半爪的資料。
可我還是不甘心,追著張醫生問:“筱玉的情形,可有治愈的可能?要多久?”
張醫生又是搖頭:“難說。”
從心底裏為華遠山感到悲哀,他要熬多久才是個盡頭啊!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來精神病院了,可心裏還是覺得別扭,在這裏,一切都不能用常規的眼光去看待,不僅那些幽靈一般地在走廊裏遊逛的病人讓我毛骨悚然,就是那些醫生護士也讓我身上直冒冷氣。
還好筱玉看上去相對“正常”一些。
我站在病房門邊,抱著一種自己也說不出的怪怪的感覺來審視眼前的病人。
她其實長得很美,五官恰到好處,隻是那張小嘴兩角透露著一絲我不喜歡的——不知道是什麼,就是一種我不喜歡的感覺。
還有她的眼睛,偶爾會有一點點不易覺察的東西透露出來,轉瞬即逝,我無法判定那究竟是什麼,我想,也不能夠去判定,因為她有病,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