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許翹的聲音,我的淚水又不聽話地湧滿了眼眶,被陽光折射著泛出一輪輪的光圈。
流下的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淌到脖子上,落在清潔工的手上,他微微地一顫,我的喉間又疼了一疼。
“冷然,一直以來都是我不好,總想讓哥哥撇開你,這樣才能夠專心對付仇人。這些日子我被白無常囚禁著,想了很多很多,也明白了很多很多。沒有你,遠山根本就不可能好好的。對-不-起-,冷然,以後不會這樣了。冷然,我們一家人,要好好地在一起,好嗎?以後再也不要分開。”
我艱難地點了點頭,感覺喉間的鮮血又流出了一點點順著脖子往下淌。
“白無常,你不是一直想讓我跟你走嗎?我來了,你還要嗎?”
許翹提高了嗓音,蒼涼打在我的心上,雖然是問句,卻沒有卑微的祈求,隻是做為一種交換條件,為了讓我留下,她願意成為白無常的-奴-隸-。
白無常似乎有所心動,看了看我,又看著遠處的許翹,沉吟著,而我則乘他猶豫的時刻,搖著頭,脖子上又是一陣刺痛,又有鮮血往下淌。
“許翹,對-不-起,過去一直誤會你。對-不-起,我不想讓你換我。”我的道歉真心實意。
欠很多人一個“對-不-起”,包括濤哥,心中有無數個對-不-起,卻無法一一地道出。
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人生到了最後,竟然隻剩下無數個無法清償的“對-不-起”?
“不要,不要再說了,冷然,不要再動。”
從未曾聽到過遠山如此驚慌的喊叫聲,透著恐懼,帶著十分明顯的顫音。
我的一向淡定自若的遠山,竟然也有驚慌失措的時候。
為了我的安全,不論是華遠山,還是警方,都隻能先放白無常走,然後再想辦法追捕。
但我已下定了決心自斷退路,如果這一場生死決戰必須有人做出犧牲,無論從哪一個角度或層麵來說,我都是那個最適合的人。
白無常已經打理好了快艇,傲視著特種部隊的機-槍-,因為他心裏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警方不可能向他開-槍-掃-射,我的死路也就是他的生路。
很快改由白無常控製我,而清潔工則跳入快艇準備啟動,而且,在我的預料之中,快艇上準備了足量的炸-藥-,按照白無常的思路,不能逃出生天,便一了百了。
我的心裏很清楚,白無常就算能夠逃出警方的追緝,也斷然沒有放人質生路的可-能-性-,因此,上了快艇也就等於宣告我的死亡。
所以,絕不可以讓任何一個人來代替我成為人質。
我能夠做的,也僅有這麼多。
在快艇掉了個頭就要駛離碼頭的時候,華遠山衝到了岸邊,高聲喊著:“冷然,我不要後麵的七輩子了,隻要這一生一世,答應我。”
我答應你,遠山。可是,這一生真的太短暫了,還來不及相依相伴,便將天人永隔。
我盡力地於眼角處搜尋著炸-藥-的位置,既然我已無生路,又怎麼能夠放惡魔繼續橫行於天下?
如果以我一體之軀,換取天下太平,讓我愛的人以及愛我的人從此都能夠安安穩穩地生活,不再飄泊流離,我別無遺憾。
抱著必死的決心,也就不再心思繁雜,反而靜下了心,淡然地坐在快艇上,用我的目光遠遠地與岸上的親人們道別。